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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之前，陈天平似乎看到了澜沧国使臣嘴角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
“说吧，什么情况。”
闲人散去，勤政殿只剩陈天平，两位国公，郑和，以及安南三省六部的长官。
是的，陈天平复国后采用的是三省六部制，作为历史学大佬，他认为这种成熟的政治模式远比明清那样由皇帝乾纲独断要强。
虽然，为加强皇权，三省六部制变为了二府三司制，又发展成中书一省制，再到朱元璋废掉丞相，再到雍正皇帝设立军机处。
“详情如奏报所述，这是证据。”
明军斥候从身上解下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也不顾在场的全是大佬，直接铺在了地上，向众人展示。
“这，是几块藤甲碎片。”
“这，是几个对方遗漏的箭头，对方有意识打扫了战场，但并不专业，多有疏漏。”
“这，是几缕对方衣服上剐蹭下来的布帛。”
“这些，是用石膏灌注的脚印，现场脚印绝大多数是草鞋的痕迹，但有几个是牛皮靴。”
大明斥候指着这些物品，详细讲述。
“现场还有没有其他线索？换一句话说，你们认为嫌疑最大的是谁？”
朱能扫了一眼这些证物，犀利问道。
“不用避讳，即便是安南人也但说无妨！”
陈天平及时补充。
斥候松了口气，说道：“大王高义，最开始时确实有人怀疑是安南人所为，但后续勘探观察，并非如此。”
朱能叹了口气，心里说道：“你也太实在了，如果真是说也罢了，既然不是废什么话，这不是得罪人吗。”
斥候却完全没往这方面考虑，显然，他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他继续补充道。
“弟兄们接下来分两路侦查，军中仵作与安南地方仵作共同查验现场尸体，得出结论，这些人首先遭受弓弩伏击，其余死于现场搏杀，另外，很多人死于中毒。”
“中毒？”
正盯着这些证物沉思的陈天平一下子抬起了头，敏锐盯着这位明军斥候。
“正是，而且是见血封喉之毒。”
斥候直视陈天平眼睛，坚定回答。
“二位国公，郑公公，据本王所知，安南军中并未装配毒药。”
陈天平看向朱能，解释道。朱能点了点头。
“你继续说。刚才说到分两路，那另一路呢，有什么发现？”
“另一路，是军中斥候。”
“弟兄们在峡谷两侧，以及周边森林查看，也紧急询问了周边的一些山民，当然，手段或许有些过激。山民们说昨日清晨有大队人马从小路而来，似乎是澜沧人。”
“悬崖两侧的灌木中有大量人员活动的痕迹，埋伏时间大概有一到两个时辰，可见消息有人泄露。对方知悉辎重队伍行军时间、速度，以及所押送之物。”
“人员大概有八百多人，甚至可能更多。看现场战斗痕迹，辎重队尝试过突围，对方应该死了一些人，但对方的尸体都被带走了。”
“因为大山有些道路很崎岖，更远处的山路旁，有摔死的牛，死亡时间只有半天，但并没有牛车。或许对方收拾了，但牛尸太大，不好带走。”
“看路径，对方所选路径也指向了澜沧。”
“这么说，事情已经水落石出，是澜沧人干的？”
陈天平面无表情，沉声问道。
“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但应该是最大的可能，可能是澜沧山民土著，也可能是伪装土著的澜沧官军。”
“兵部，西北情报可有？”
陈天平转向安南兵部尚书，安平。
安平，人如其名，是一位虬髯壮汉。巧合的是，他与明朝一位名将——当然现在已经被朱棣咔嚓了——平安名字很像。
“一年前的情报是有的。”安平仔细回想，“臣因为反对胡季犛被贬斥到文书处，一年前，西北边陲传来情报，澜沧王国，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寮国，边境有土著部落崛起，首领姓萧，名字不清楚。澜沧官方对此鞭长莫及。”
“继续说，有没有可能，就是这个部落干的？”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此事也有蹊跷。”安平思虑片刻，缓缓说道，“有可能，是指对方有此实力。有蹊跷，是对方显然有备而来。”
“问题就在于，对方是如何知晓这个情报的。臣认为若没人指点，单凭一个稍微有点势力的部落，到不了这个程度。”
“嗯，你说的有道理。”一番对话，陈天平也有了一些自己的思考，突然，陈天平脑海中闪过刚刚澜沧王国使臣嘴角边那一抹冷笑。
“会不会是澜沧官方？”
陈天平抛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结论。
“嗯？”
“本王并无凭证，只是刚才，本王看到了澜沧使臣的冷笑，仿佛是幸灾乐祸。”
陈天平说道。
“我倒是认为，大王所说不无道理。”这次开口的，却是郑和。
“目前看来，唯一有嫌疑的就是澜沧。原因有三：其一，安南各地官军都与明军混编，接受我军训练，有不在场证明；其二，安南各地较为平静，即便华夷交错的地带，那些化外山民也没有较大的地方势力；其三，事发地附近只有澜沧这一种可能，北部是我大明云南布政司，沐王府镇守云南三十载，固若金汤。”
“所以，我认为，应由我大明出面，安南协同，去澜沧国都斥责其王，令其限期速查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