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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审稿人，乔尔森每天都会陷入苦恼——
名气越大的期刊，越像垃圾场，而他就像是在垃圾场中拾荒的老人，每天的工作就是在垃圾场中翻垃圾。
是的，垃圾。
似乎每个时代都会有一段特定的时期，会突然出现“科学大爆炸”的奇观，在那个时期各种各样的新东西会像潮水一样喷涌而出，丝毫不管那个时期的人类能不能将如此庞大的新知识吸收。
而“科学大爆炸”结束后，人类科学界就会进入一种消化不良的状态，接受并完善新的知识体系，并将新的知识体系实际运用到现实中……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如今距离“科学大爆炸”仅仅过了十年，反物质界的发现、大宇宙衍数猜想、基因隐藏片段的发现，科学界至今未能从十年前掀起的“海啸”中回过神来。
“海啸”退去之后，这片被“海啸”蹂躏过的海滩将涌进一大批本、硕、博，甚至学者级别的研究员、教授，哄抢那场“海啸”遗留下来的东西。
他们不管在“海滩”上发现了什么，哪怕他们捡到的只是一颗烂石头，他们也会迫不及待地写论文、发期刊，生怕别人抢先一步。
科研是一个需要灵感，更要时间沉淀的工作，像这种急功近利、急于求成的家伙，生产出来的科研成果不能说毫无用处，只能说全是垃圾。
在浩如烟海的垃圾中，乔尔森翻出了一份略显得有些与众不同的论文，揉了揉眉心。
如果说那些急功近利的研究者所生产的科研成果是垃圾的话，这篇《恒星系的衍生数在对应星系中的衍生数共生关系通用公式》就是废料。
垃圾至少还能回收，废料只配被销毁。
不过……
看到论文的来源上挂着“大宇宙衍数共生关系专项研究院”的名头，乔尔森心中涌现出一阵悲哀。
数院是生产垃圾最少的地方了，因为数学的验算是成本相对较低的，除了极少数的“猜想”、“假设”需要动用行星级超算外，大部分论文只需要一部光脑就能完成验算。
所以分辩数学垃圾的方式很简单，出自研究院的，看一眼，研究院要脸，不会发明显错误的论文来丢人现眼；
出自其他地方的，大略扫一眼标题，那种明显不切实际的直接丢了就行。
乔尔森真没想到，这么一个干净、纯洁的地方，居然也会有人发这种不切实际的论文。
大宇宙衍数共生关系至今仍是一个热门研究方向，但从“科学大爆炸”至今，连行星衍生数与所在恒星系衍生数对应的共生关系都没有任何进展，何况恒星系衍生数与星系衍生数之间的共生关系？
发这种论文起这种标题，完全够得上学术不端了！
不论是为了保存数院的脸面，亦或者是避免自己的眼睛遭受污染，这边论文都应该丢进废纸篓里。
不过犹豫了片刻，乔尔森还是翻开了这篇论文。
不管怎样，这篇论文挂在研究院的名下，即便内容再荒诞，出于对研究院的尊重，至少也要把里面的内容扫一眼。
乔尔森强忍着宛若“生吞垃圾”般的生理不适，耐着性子朝论文的第一行看去。
一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二十分钟过去了。
乔尔森保持着最初的姿势，眉头紧锁地盯着论文的第一页。
他的脑海中仿佛塞了一台行星级超算，超负荷的运转令他额头冒出了些薄汗，他甚至顾不得擦。
越是往下看，乔尔森的表情越是严肃。
大概又过了五分钟。
乔尔森缓缓抬头，此刻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了他的异样，正静静地、好奇地打量着他。
“伙计们。”
他咽了一口唾沫，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
“或许，或许今日，我们将见证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