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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一、‘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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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瑾年的母校因为一些原因,近期已经开始听课,而且据老师所说,谁也不确定什么时候能重新开课。

姜瑾年便想再回去看看,顺便取一些当时总忙离开没能带走的东西。

两人在校门口等了一会儿,姜瑾年的同学骑着自行车过来,停在了二人面前。

姜瑾年和同学寒暄了几句后,他同学道:“你当时被带走后,你的那些书和资料都被人拿走了,说是要用来清算后来宿舍里住了新的同学,你留下的那些东西我就给你收拾了起来,一直搁我家放着呢。

哦,对了,两年前一个叫姜瑾生的人给你寄了几封信,看这名字,是你兄弟吧?哎,你也知道那时候我也不敢跟你联系。那几封信我也给你收起来了。要不你跟我回去拿?”

“瑾生的信?”姜瑾年有些诧异。他的这个六弟最不喜欢念书,当年父亲还在时,家境尚好,父亲送他去念书,他都只念了两年便闹着不读了。平素最不喜欢写字。

他外出求学这些年,姜瑾生从来没给他写过信。

姜瑾年反应过来后,意识到大概是出了什么事。

“彭昱,谢谢你,信方便现在就去拿吗?”

“行,正好我今天也是回学校最后收拾些东西,刚才已经整理好了。我去拿上东西,我们直接回去。”

彭昱很快回宿舍楼取了自己的东西。

带着姜瑾年和李迩安去了他家。

老弄堂的阁楼上,彭昱翻翻找找了一阵子,欣喜着说了句:“找到了。”便拎着一个旧包袱从梯子上爬了下来。

彭昱出了门,在门口拍了拍包袱上的尘土。才把包袱递给姜瑾年,道:“其他东西都没了,里面只有几件衣服和那几封信。”

“谢谢,你费心了。”姜瑾年当时陡然被抓,又很快被发配,除了身上穿的一身衣服和随身携带的部分钱票,其他东西都留在了学校。他走了三年,其实也不指望自己的东西还能留在学校里。他知道,若没有彭昱,恐怕就是这几件衣服也留不住。更不用说,彭昱还帮他收起了弟弟寄来的信。

诚信的道了谢,姜瑾年打开包袱。

包袱里的几封信都没有被拆开过的痕迹。信封上写着往来地址和收寄人的名字。

字迹歪歪扭扭,看着就像是要从信封上爬走了一样,确实是他六弟姜瑾生的字没错。

按着邮戳的日期,姜瑾年一封封拆开信。

信里的字都不多。

大致是说,姜瑾年因为右的思想被批评之后,老家大队里的人也来家里教育了一番。老大摔断了腿,老三老四老五和姜瑾年划清了界限,也跟坏分子的母亲划清了界限。

几个哥哥都不管母亲了,大哥分了一块厕所基给他,他现在带着母亲住在那那厕所基旁边的柴房里。在姜瑾生的心里,二哥是家里最有本事的人,他想问问二哥以后怎么办

后面的几封信,姜瑾生也都是在问姜瑾年什么时候能回去。

母亲身体不好,不能参与劳作,他一个人劳作分的口粮时常不够吃

姜瑾年红了眼眶,死死的盯着信上,姜瑾生说得,母亲眼睛哭瞎了

李迩安静静的站在他身边,道:“我们回去看看吧,就算回去,情况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彭昱也叹了口气,劝道:“回去看看吧。我记得你那六弟好像才十三四岁吧?哎,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挺下来”

大概是一直没有等到回信,又或者是后来情况更糟了,姜瑾生没有再寄信过来,也没有说起他和他们的母亲到底怎么样了。

事情变成这样,姜瑾年也顾不上什么连累不连累了。如彭昱所说,情况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离开彭昱家,姜瑾年买了最近一班的车票,连忙往老家赶。

下了火车,还要徒步走上三十多公里才能到姜瑾年故乡的那个村庄。

自从看完信后,姜瑾年便一言不发。李迩安知道,他是在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只是以那几年的情况,李迩安也不能保证他那幼弟带着老母亲能安然渡过。所以她也不想说空话来安慰对方,到底是什么情况,还是要亲眼看见才能做数。

为了尽快赶到,一到深山无人处的时候,李迩安便拉着姜瑾年用法术瞬移。

如此没多久便到了黎岙。

只是如今的黎岙已经改成了铁炉山大队。

显然是几年前全民大炼钢的遗留。

姜瑾年出现在村路上时,不时有人或诧异或心虚的问一句:“二叔回来啦”

姜瑾年嗯了一声后,便继续往家的方向走。

李迩安看向那些管姜瑾年叫二叔甚至二叔公的人,这些人有些比姜瑾年的年纪还大些。在这个小村庄,村里的人和附近的村镇世代繁衍,家家户户几乎都能扯上些关系。村民们便大多以辈分相称。

姜瑾年的祖上有几代都是老来得子,所以他们一家的辈分都很高。又因姜瑾年读书十分有出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状元爷,所以村里的人都以辈分叫他二叔或二叔公。人人都指望着他出息了以后能提携乡里。

但是谁也没想到,这个读书很出息的二叔,居然会在城里闯了祸,被当作了坏分子。

消息传回来后,人人都忙着划清界限,以示自己的清白。但真的看见姜瑾年回来了,还是习惯性的用了旧称。

姜瑾年的祖父是个地主,他们家的祖宅是一间三进的院子。只是后来因为政策,每进的院墙被拆毁,一间间的屋子也住进了许多人家。

姜瑾年的父亲因为儿子多,又主动上缴了大部分资产,所以重新分配时保住了主屋的那几间房。只是他大概也没想到,在他死后没几年,自己的发妻便被儿子们赶到了柴房里去住。

临近年关,现在并不是劳作的时节,所以大多数的人都在家里。包括姜瑾年的兄嫂们。

姜瑾年没有去跟他们打招呼,而是直接越过主屋,跑向那间看起来摇摇欲坠的柴房。

门吱呀一声推开。

明明是白天,室内却因为没有窗户而显得昏暗。墙角边的一张床上,摊在那里几乎没有起伏的被子动了动,“小六回来啦?是小六吗?”

气息微弱带着几分干哑的声音传来。

姜瑾年顿时落下泪来,跑到床边跪下,道:“阿妈,是我,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