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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照着乔老爷儿子的年纪，现下满京都看下筛选下来也不过寥寥数十家，其他家的姑娘不是年龄问题就是门第问题。
其二，今日阁老夫人来访也是专程来给老太太通个风的，说是圈子里盛传纪淮安得了权贵之人的帮衬，至于这权贵之人是谁，倒成了个谜。
想必乔老爷也是听见了这信儿，才越发笃定与纪家联姻的念头，想着背靠纪家攀上其背后之人。
“父亲背后真有贵人相助？”纪言蹊想想又问，“如今家里适龄的姑娘只有六妹妹一个了，父亲真会答应乔家？”
“你父亲背后若是真有贵人相助，又怎会在这个位置上蹉跎多年？当年又怎会被那庞家诬陷至此，不仅被贬下乡，还险些丢了性命。”
纪老太太叹了口气，“至于联姻之事，六丫头的婚事儿没这般简单，你且看着吧。”
得到想要的答案，纪言蹊便从春晖院退了出来，纪老太太最后的那句话令人深思，看来纪言芙的婚事不会落到乔家头上。
这也就是说，若是自己同陆家没了婚约，父亲为了不得罪乔家，说不定就要将自己许给乔家。所以……
这婚事，暂且还不能黄。
乔家上门的事不到半日便传遍了纪府，晏姨娘听了这事儿，知道自己等待的时机总算是到了。
晏姨娘亲自下厨做了几碟点心，然后去了书房找纪淮安，只说自己前些日子多有不是，如今前来给他赔礼道歉，又解释了几句缘由什么的。
纪淮安素来偏爱晏姨娘，这次也一样，听她这般一说，顿时也觉得情有可原。
毕竟如今晏姨娘屋里就剩下纪言锦这么一个女儿了，自然要为她多想一些。
纪淮安一心软，晏姨娘就以乔家之事为入口乘胜追击地劝导了纪淮安一番，随之将仲郡公府有意迎娶纪言锦的事情悉数告知了。
“仲郡公府乃是勋贵世家，可是一般人家能比的？只是……”
纪淮安闻言皱了皱眉，“母亲早已口头和宋家许下婚约，这不信不义的骂名，我们纪府是绝对背不起的！”
“老爷您这番刚升任不出几日，乔家便上门来提了姻亲之事，这说明什么？
说明您如今身份已今时不同往日，皇上这般器重于您，待到您未来再升官进爵之时，这宋家对您还能有何助力？
届时，恐怕他们还得从您身上讨上些许好处去！”
纪淮安听着晏姨娘的这番话有理，便没有打断，晏姨娘也适时递过一杯茶水去，然后站到纪淮安背后为他轻轻捶背。
“以前，是婢妾不理解您，如今却也十分明了，宋家这桩婚事您为小锦费了不少心思。
小锦学识再好，可她托生在婢妾的肚子里，便抹不去这庶女的名头。
宋家官阶比老爷低又是喜文之人，因而老爷才想把小锦嫁与宋家，保全小锦此生不受委屈。
说来也不过是一个计策罢了，可现下既然仲郡公府给咱们递了这个橄榄枝，咱们又何必因小失大呢？”
看着晏姨娘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苦心，纪淮安也难免有些感触，沉默了许久才到：
“这郡公府娶的毕竟是续弦，哪有原配正室来得体面？”
“老爷，婢妾倒是觉得身份乃是次要，重要的是夫婿的疼爱。”
晏姨娘说着，微红着脸从身后环住了纪淮安。
“婢妾虽然嫁于郎君为妾，可这辈子婢妾也没后悔过，因为郎君待婢妾的好，婢妾都看在眼里。再越矩些说，咱们还有两个女儿，婢妾这一生很知足。”
“踏枝……”纪淮安叹了口气，年少的那些情谊再次浮现于脑海，“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
“老爷莫要说了，婢妾知道你想说什么。”
晏姨娘吸了吸鼻子没给纪淮安往下说的机会，“婢妾不后悔，只望老爷能多疼惜婢妾和两个女儿几分。婢妾看好仲郡公府的公子，除了他的家世以外，最重要的是奴家在他眼里瞧见了您当年看奴家的那种眼神，我想……他定是爱极了我们的小锦吧。”
“踏枝……”
烛灭，呢喃被湮灭在无尽的黑夜中。
……
纪家的奴仆都敏锐地感觉到，乔家上门之后整个纪家的风向就又变了，沉寂多时的晏姨娘再次得势，而主母俞闲月院里的人则越发低调。
府里的下人们暗自猜测，许是乔家意属晏姨娘屋里的四小姐。
“我觉着定是这样，你想想，咱们四小姐的才女名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那乔家公子爱慕四小姐，并不奇怪。”
“我倒是听闻乔公子本是爱慕六小姐的，夫人哪里舍得六小姐嫁人？这才推给了四小姐。”
“这话一听就不靠谱，夫人还能留六小姐一辈子不成？厨房的王大妈说那日她进去送点心的时候听见了，那乔公子喜欢的是咱们五小姐，可五小姐和陆家有了婚约，所以就许了四小姐。”
“我怎么听说四小姐原本是许了人家的，可如今乔家上门提亲，结果老爷瞧着乔家比四小姐原本许的那家强势许多，便将四小姐改许了乔家。”
人言可畏大概就是这样了，原本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儿经过口口相传，很快便衍生出了许多个版本，还一个比一个不像话。
纪老太太很快便知道了，当机立断地唤人请来了纪淮安，询问事情的真假。
纪淮安几番斟酌，还是将事情的始末告知了纪老太太，想了想又劝解到：
“母亲，宋家之事并未有白纸黑字为证，儿子与他们好好说道说道，相信宋府也不是那不通情理之人。”
“胡言乱语！”纪老太太愤然而起，“如此背信弃义之事，我绝不同意！我看你就是被晏氏那狐媚子寐住了心神，即日起不许晏氏再出房门一步，若你再言说此事，我便将她送去庄子！”
“母亲有什么脾气冲我来就是，又何必为难踏枝！母亲还不知道吧？宋大人近日触怒圣颜恐怕很快就要被贬县乡之地，我培养言锦多年，又怎能嫁入这等门第！总之，这件婚事儿子也绝不同意！”
“宋家的事情我早有耳闻，宋大人尽忠直言并无不妥，圣上只是一时误信了奸佞之臣。你可别忘了当年你也是被奸臣所害才被贬的，怎的如今到了别人身上就成了不清之人了？！”
“母亲！”
纪老太太和纪淮安之间爆发的这场争吵，让今年的寒冬，比往年来得更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