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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言蹊按照杜掌门说的煎了汤药给苏瑾珩服下,果不其然过了一个时辰左右,苏瑾珩便从原先的假死状态中恢复了过来,虽然气息依旧很微弱,但却好歹叫人瞧见了一丝希望。
除了换药什么的是秋大叔方便些,其他的照料几乎都是纪言蹊一手操办的,整日都是忙前忙后的熬药喂药,于是苏瑾珩这人都还未醒来,纪言蹊便瘦了一大圈。
杜掌门来看诊后的第三天夜里,苏瑾珩突发高热,吓得纪言蹊忙唤醒了秋大叔,央着他上山帮忙找一趟杜掌门,自己则留了下来照顾苏瑾珩。
苏瑾珩双眼紧闭,豆大的汗珠不断滑落,以至于连里衣都浸湿了,嘴里不断的呢喃着什么。
纪言蹊听不太清楚,但从他皱起的眉峰中也能感受到他此刻的煎熬。
“好冷,我好冷。”
苏瑾珩现在浑身都是滚烫的,可却偏生喊冷!
纪言蹊虽是闺阁女子,却也听过发汗的说法,于是忙去问了秋大娘家里是否有多余的被子什么的。
秋大娘有些不好意思的摇摇头,解释说苏瑾珩现下盖的便是家中最后一床被子了。
纪言蹊知道秋家贫寒,而这深夜也不好去打搅街坊四邻,于是轻声宽慰了几句,便只身折回了内间。
苏瑾珩躺在床上,面色潮红,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冷,纪言蹊也不敢大意,轻轻将他湿透的衣物解开,然后一咬牙钻进被窝里抱住了他。
苏瑾珩像个溺水之人碰见浮木一般,感受到着温热的存在,便立马缠了上来,紧紧地抱着纪言蹊。
苏瑾珩虽然迷迷糊糊的,但纪言蹊清醒着呀!
被一个男子这般抱着,但她虽然多多少少有些羞涩,但听见苏瑾珩逐渐平稳的气息,倒也就冲淡了那心里的不适。
事急从权嘛,她如是想着。
架不住连日以来的疲惫,等到苏瑾珩不再说那些胡话后,纪言蹊竟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纪言蹊是被一阵猛烈的咳嗽声吵醒的,那声音大得几乎要将肺都咳了出来,纪言蹊被苏瑾珩紧紧地环在怀里,以至于被这猛烈的咳嗽震得头皮发麻。
“苏瑾珩,苏瑾珩!”
纪言蹊一边喊着苏瑾珩的名字,一边从苏瑾珩怀里钻了出来,没想到她这一喊苏瑾珩竟是真的睁开了眼。
还未来得及高兴,纪言蹊便见他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然后便重新晕了过去。
“苏瑾珩!”纪言蹊惊呼一声,落下的发丝将眼前少年的模样切割得支离破碎,手上还沾染着鲜红的血液,她沙哑着嗓子差点崩溃。
夜色被蒙上了一层薄雾,泪水不知何时就落了下来。
她倏而伸手抹去了眼角的泪,努力将低落的情绪压下,伸手架起苏瑾珩驼在了背上,明明那么娇小的身躯却好似拥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然后她说:“苏瑾珩,我不会放弃的,你最好不要有事,否则……便是碧落黄泉,我也会寻到你的。”
月色静谧,路上的植被长得并不齐整,加之偶尔会被村民砍作他用,林间便越显凌乱了。
头顶偶尔会传来几声鸟儿的鸣叫,除此之外,便只有女孩儿明显吃力的声音。
她一遍又一遍的反复念叨着一句话:“苏瑾珩,你不要睡好不好?”
若你仔细些听,便能听出那尾音上带有的湿意。
迷迷糊糊中,苏瑾珩便是被这刻意压抑的哭腔给吵醒的。
他睁开眼,只见明明灭灭中,自己思念已久的女孩儿此刻正背着自己在前行。
小姑娘到底还是力气小,一路上走得跌跌撞撞,好几次都差点被树枝绊倒。
可她却半点退却的意思都没有,只是一路闷声前行,然后他又听见她说了句。
“你睁开眼看看,这里多黑啊,我害怕。”
“蹊儿别怕,我在。”
和素日清朗的声线不同,今日的苏瑾珩声音有些低沉,如同音色浑厚的陶埙,即使他们狼狈至此,也叫人品出了些许优雅。
尽管苏瑾珩的声音极低,还是激起了纪言蹊莫大的勇气,原本微弱的希冀在此刻被火光席卷,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姿态蔓延开来。
她也不敢回头,一心只想着带苏瑾珩找到大夫,于是步子走得更急了些,嘴里还不断喊着他的名字。
只可惜她不晓得的是,苏瑾珩方才说完那句话,人便昏睡了过去。
遇见杜掌门一行人时,纪言蹊已经背着苏瑾珩爬了好一段山路。
秋大叔瞧见狼狈至此的纪言蹊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了两句,纪言蹊却是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转而催着杜掌门为苏瑾珩看诊。
“无妨,便是屏息丸的余毒在作祟罢了。这位公子也是个意志坚定的,这余毒之热许多人都需得大量药汤泡澡方可祛除,他倒是凭着自己熬了过来。”
杜掌门给苏瑾珩号了号脉,若有似无地打量了纪言蹊一眼,却是捋着胡子笑了起来,“想来,姑娘也是功不可没的。”
纪言蹊被杜掌门打趣得面色一红,岔开话题问到:“可需更换药方?”
“嗯,倒是有几味针对屏息丸药材如今无须再吃,不过补身子的汤药还得继续喝着。”
被纪言蹊这么一问,杜掌门这才想起正事儿,摸着胡子认真思索了会儿,“老朽这便将新药方写于姑娘。”
“有劳掌门大人。”
杜掌门将新药方给纪言蹊后,又问:“余毒已消,想必这位公子不日便会醒来,你们后续可有离开的打算。”
“叨扰多日,自然是要离开的。”纪言蹊笑笑答道,“不过还得看我家公子的身体受不受得住。”
“嗯,想必公子出行少不得舒适的马车,所以应是无碍的。丹河村地处谷底,气候潮湿,不宜养病,早日挪个地方,公子的身子也能好得快些。”
纪言蹊闻言笑着福了福身子,“还得多谢掌门大人提点。”
杜掌门对纪言蹊的客气已经见怪不怪,又叮嘱了几句旁的,便在玄清弟子的陪同下又回了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