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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卿后面说了什么,江卓再也没听进去,最后一点仅存的信念被摧毁,他的心凉了半截,阮卿步步紧逼,直到将他推入深渊。
他知道,只要他走出这个院子一步,那么阮卿手中所掌握的东西片刻就会要了他的命。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要你招供!”
冷冷的声音突然回荡在江卓的心里,他跪在地上沉默良久,半晌却忽的抬起头来,他看着阮卿,眸子里多了一层看不清的东西,这个姑母口中时时拥裘围炉,弱柳扶风的病人,怎么会有如此精于算计的心思?
还是她从来就是这个样子,只是藏在这个院子里,所以世人只知她时日无多,却从不知道阮家的大姑娘竟然心思如此活络?
他想不明白,这辈子也找不到答案,这样的一个人他从未见过一个。
他周身像泄了气般,大有一副垂死挣扎的语气,道:“你既然知道了我所有的事情,大可告诉你那位刑部尚书的父亲,等他一回来,立即将我打入大牢便可,又何必执着于一份认罪书?”
“这样,岂不是多此一举?”
阮卿垂下了眼眸,掩盖了部分复杂的情绪,她沉声道:“江大公子不必管我拿着这份手书有什么用,只要江大公子记得,这份手书在我手里一日,江大公子就是安全的。”
“你想捏着我的把柄利用我?”
“什么利用不利用,江大公子,我这是在保护你”
阮卿半眯着一双眸子,声音极具魅力,她拿着几张宣纸缓缓走到江卓身前放下,将笔递到他面前。
烛光很暗,江卓看不清那支笔是什么颜色,但拿着那支笔的手却分外细腻,让人忍不住想上前摸一摸。
可是直到此刻,江卓再也没有了那个兴致,那只如葱白修长的手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魔,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吞噬殆尽,他面如土灰,终究接下了那支笔。
阮卿的手收了回去,她坐着,静静看着江卓一笔一画写下。
露华院里,微微的凉风不时吹进来将那几页宣纸吹皱,蜡烛燃了一半,江卓终于搁下了笔,只是脸色却难看到极点,他咬破手指,最后摁在了那张密密麻麻的宣纸上,所有的秘密全都在这里。
他忍着膝盖处的疼,颤颤巍巍站了起来,颇有一副从容就义的样子,道:“阮大姑娘,你要的,我已经写好了,还望你记得我们之间说过的话。”
温枕拿起手书快步交给了阮卿,她看过后,才终于绽出一抹笑来,道:“江大公子,我们无冤无仇,你的姑母又是我的姨娘,到底还沾着亲呢。”
阮卿眼里噙着笑,她当然与他们无冤无仇,但江婉柔是江迢的妹妹,他们始终摆脱不了这层关系。
江卓冷着一张脸,眼底看不到情绪,得到了阮卿的答案后,他才终于一瘸一拐离开了露华院。
温枕看着江卓出了院子才默默将门关上,她道:“我还以为这江卓骨气有多大呢,没想到你就说了几句,他便写下了这份认罪书。”
“或许人总是自私的吧,只要能活着。”
阮卿美目潋滟,目光落在那几张宣纸上,看着那些罄竹难书的证词,她有一片刻觉得难以呼吸,都是些大好年华,明眸皓齿的女孩子,竟生生殒在这样的人渣手中,一隅之地便是这样的恶迹斑斑,那些她不曾知道的呢,恐怕更是难见天日。
眼角酸涩,兀自划过一滴热泪来,她看完一张又一张,直到停留在最后那张宣纸上。
江卓前前后后交代了这件事的起因,时间,地点,其中提到了银花,那个鹊楼近日新捧出来的美人。
阮卿双目一怔,久久停留在那两个字上面。
“银花,怎么会是银花!”
“怎么了阿阮?”
温枕看出阮卿神情不对,便立刻拿过那张宣纸,认认真真看了一遍,其中她注意到了江卓写下的银花。
阮卿久久失神,整个身子僵住了一般,自她重生以后,她便赶走了院子里一大半的婢女,银花,就是其中之一。
她记得,银花是沉栀院曾经派过来的,因为长相颇为清秀,所以她印象深刻,可银花的目的就是为了日日窥伺她的一举一动,记录她的日常习惯和爱好,她看穿后,不留情面就还了她的身契,让她另谋生路。
可她没想到,曾经的银花如今竟踏入鹊楼那个地方承欢卖笑,伏小做低。
“怎么会?”
“阿阮是说这个银花?”
提起这个人,温枕有些印象,就是因为这个新捧出来的美人,那个妓院老板狮子大开口,要三袋银锭她才能见到银花一面。
只可惜,她没有那么多钱,否则她怎么也得见见。
想到这里,她将手中的东西放到桌上,沉声道:“阿阮,其实我今晚去过鹊楼,那老鸨说,她们那里近日新出来了一个美人,我本想跟着江卓见见,但那老鸨要我三袋银锭”
温枕瞥过一眼阮卿,才继续道:“我囊中羞涩,所以我干脆一把火将鹊楼烧了。”
温枕的心强烈跳了两下,其实她从来没有干过这样的事,但当看见那一团火光时,她竟莫名觉得有些解气。
她下意识瞥过一眼旁边,便立刻感觉有一道灼热的目光看向了自己,她明白,那是阿阮的。
她连连保证道:“阿阮,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没有伤到无辜。”
灼热的目光渐渐退散,她终于松下一口气,只是这个银花,与阿阮到底有什么关系?
阮卿再次拿过那张宣纸,只是这一次,那双眼睛好像被笼罩上了一层雾气,她沉吟片刻,终于道:“银花曾经是我院子里的丫头,她是沉栀院派过来的,我发现了她在窥探我的隐秘后,才还了她的身契,将她赶了出去。”
“只是,如今再听到她的名字,却是在鹊楼里。”
阮卿眸子一沉,带着一丝苦涩,她看向温枕,道:“温姐姐,你说,这算不算她的报应。”
温枕暗暗叹了一口气,她上前,将阮卿搂在怀里,柔声道:“人人的路都不同,阿阮,你也有你的路要走。”
“不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