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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作快点,下一批随时要来。”一个脸上戴著一张黑皮面罩的神武堂侍卫厉声斥喝著几个地城堂小头目。
卫靖曾伴在李靡身边些许时日,对向来神秘的神武堂众倒有些认识,此时听这家伙口音,脑中便有个大致印象,知道这人与驼神熟稔,算是驼神的得力助手,此时他脸上蒙著黑皮面罩,想来应当是在大方楼一战中受过重伤,脸上有著可怖疤迹。
卫靖便也随著一干地城堂帮众加快动作,将尸体一一拖出,叠上板车,清理著室内一些断手断脚,卫靖来到大铺边,将一具死尸从床底脱出,看那死状,应当是负伤后欲往床底逃,却又中剑身亡。
卫靖拖拉之际,见那大床布幔后尚有人影,他怔了怔,轻轻拨开布幔,瞧见了里头那半死不活的长老模样,不由得倒抽一大口气,他虽然知道了元长老杀害其他长老,却可没想到还以残暴手段虐待未死长老,其心恶毒,难以想像。
他放下布幔,心惊胆战地继续拖运尸首,这数十具尸首一下子便已搬出,但满室的血迹一时却难以除尽,外头又骚动起来,都说:“来不及啦!无双堂秦孟先来了。”
“别管这里了,上隔壁去!”那戴著黑面罩的神武堂侍卫大声催促著。
大伙儿将床上那半死不活的长老抬出,搬至隔邻另一间大室,推开门,大伙儿还不忘拿著破布将鞋上血印擦去,这才进去,这大室里头的摆设与隔邻大室相差无几,同样有一张大床,床上垂著布幔。
大伙儿忙著替这间房挂上珠灯、铺上桌布、摆上茶具,将长老摆放上床,让他躺著,卫靖知道这举动自然是想故技重施,将秦孟先也骗入杀了。
卫靖则是趁著大伙儿手忙脚乱之际,顺手扫倒方才挂上墙的珠灯台,灯中的夜明珠落下,在地上弹了两弹,几个帮众手忙脚乱地去追那弹动的夜明珠子,卫靖便趁著室中光线闪烁昏暗时,闪身来到床边,俐落滚入床下。
地城堂几个家伙手忙脚乱地将夜明珠子终于放回灯台中时,卫靖已听见外头隐隐传入的谈话声音,跟著便是一阵脚步声,秦孟先与驼神先后进入这大室。
卫靖伏在床下,见到秦孟先的双脚走至大室门边,可是又紧张、又是期待,他有些好奇驼神如何杀秦孟先,却又非常想破坏元长老的计画。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外头又传来新的通报:“无双堂满副堂主到!”
卫靖一惊,随即想通,知道元长老发出号令,同时通报三个副堂主前来面见帮主,这三人为了争抢堂主之位,明争暗斗已久,收到号令当下便纷纷动身起程,都怕动作迟了,让帮主留下坏印象,这才因此几乎同时到达。
“秦副堂主远道而来,不妨先用酒菜。”神武堂那戴著黑皮面罩的侍卫这么说,领著秦孟先进入大室,驼神则又去迎接满全利。
卫靖伏在床底,只能见到秦孟先的腰身,他稍稍将脑袋伸前些,见到秦孟先的胸口,便不敢再伸,深怕让这多疑的家伙发现。秦孟先仍伫于门边,见到大室中的床上布幔后头的人影,试探地问:“床上之人可是帮主?”
黑面罩侍卫说:“帮主经过大难,身子微恙,现下恐怕还睡著,得待驼神副堂主前来亲自唤醒他。”秦孟先点点头,静静地不吭声,伫于门边等候。
卫靖在床底下见不著秦孟先几个随从面貌,但却见著那几个随从右手都微微抬著,一副随时拔刀的模样,秦孟先面向室内,背著他们,卫靖倒是替秦孟先捏了一把冷汗,就怕他那几个想来应当已让元长老收买的随从突下杀手。
不一时,满全利也随著驼神进了这大室,同样也有几个满全利的心腹随从跟于其后。满全利与秦孟先隔著大桌坐下,几个地城堂帮众也端著酒菜上桌,黑面罩侍卫说:“这地下物资短缺,可别计较酒菜口味,填填肚子,稍待片刻吧。”
秦孟先盯著酒杯不语,突然嘿嘿一笑说:“该不会是帮主想起大扬府中上那无双堂副堂主比斗擂台尚未打完,这才邀咱们同时赶来,想看看戏。”
“我与鲁雄尚未打过,秦副堂主不是已经打过了,且已输了不是?”满全利举起酒杯到了唇边,淡淡一笑说,又将酒杯放下。
卫靖在床底下瞧不见他们表情,却见两个副堂主说些不著边际的话,便硬是不吃一口菜,不喝一口酒,心知这秦孟先、满全利不像鲁雄那般鲁莽毛躁,临时被招至这地底,与斗争多时的仇人同桌,多少有些提防。
“既然二位不饿,那也无妨,情势急迫,帮主有要事亲口吩咐。”驼神边说,伸手朝大床比了个“请”的手势。
卫靖见到驼神说话时,几步走近秦孟先背后,他知道驼神出手快捷,若是从背后突下杀手,秦孟先立时便会毙命,届时大伙儿一拥而上,满全利自然也不能活,他虽厌恶满全利、秦孟先这两个家伙,但更不愿让元长老的奸计得逞,此时一时想不出法子应对,便大力踹了床板一下。
驼神、满全利、秦孟先,及两路随从、黑面罩侍卫等都让这声响亮的声音吓了一跳,全望向床。
卫靖知道驼神只是领命行事,临场机智应变的能耐远不及他和贝小路,估算这么一来,驼神只当是床上的长老在闹,未必猜到床下有人,但满全利和秦孟先定会起疑,加倍提防,让驼神难以下手,他心想至此,又碰碰踢了两脚。
“帮……帮主不悦,快向帮主赔罪!”那黑面罩侍卫倒是反应较快,拉了拉秦孟先的手臂,连连朝著那大床方向比出“请”的手势。
秦孟先倏然站起,静默半晌,朝大床走了两步,卫靖虽未见到他脸面,但也瞧出秦孟先心中狐疑,正想进一步干些什么来提点他时,一只脚突而自床上蹬了出来,竟是那长老的脚,他不知道是这残疾长老让他踢得发怒,还是残疾长老也察觉出室中诡谲气氛,无论如何也想破坏元长老的计谋。
秦孟先猛一惊觉,侧身翻腾,避开他背后那黑面罩侍卫突如其来的一斧头。
“他识破了!”黑面罩侍卫见秦孟先竟能避开他的突袭,也有些惊愕,但一刻也没停歇,举脚一抬,蹬向秦孟先。
秦孟先伸手压挡下那黑面罩侍卫的蹬击,站稳身子时另一只手已自腰间抽拔出勾,向上一掠,阻退了黑面罩侍卫的追击。
在黑面罩侍卫发难的同一时刻,驼神长臂疾伸,隔著桌子向满全利横划一刀,满全利仰身闪过这刀,只觉得脸面一冷,微微发疼,他的脸上多了一道极细的血痕。
满全利仰身同时,一脚蹬翻圆桌,弹身向后飞蹦,在空中一旋,拔出长剑,驼神和他同时跃到了空中,二人刀剑在空中交击数下。
满全利落地后立即向后一退,避开驼神追击的刀势。他倚著墙向秦孟先望了一眼,秦孟先也同时看了看满全利,二人眼中出现同样的疑惑。
驼神双刀向两边斜举,歪了歪头,问:“二位副堂主早有准备?”
秦孟先低伏弓身,又看了看满全利,突而一笑,说:“我以为上了你的当,原来你和我一样,都上了人家的当。”
满全利哼了哼,不理会秦孟先,却是朝著驼神问:“是帮主的意思,还是长老的意思?抑或是马天敬、鲁雄的意思?”
驼神不答,却问:“你们如何发现有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