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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冷笑一声,也不说话,右手一抖,唯见一道剑光划过,缠绕在白悟心口的麻绳齐齐斩断,白悟赶紧做了个扩胸运动,捆住他的绳索立即松开,他喜滋滋抖了抖手腕,转身去解李荷花身上的麻绳。
老族长尽管年迈体弱,但心气并未衰减,骤然高声说道:“二虎、三炮,把人给我扣住!我就不信了,咱大秦还有没有王法?”
二虎三炮一个箭步将白悟架住,但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此刻他们的心情异常忐忑,生怕过激的举动会激怒对方,遭来杀身之祸,这三人气宇不凡,身手极其了得,单说那箭法,如此远的距离居然能一箭射中他们手中的木棒;而领头的剑法更是匪夷所思,干净果断的一剑斩断紧贴在白悟身体上的绳索却未伤及皮肉,这些,又岂是他们这些乡野村夫可以想象的?……于是,做完这些,二人把询问的目光投向老族长,意思是说,人控制住了,下一步呢?
“再绑了!”
指示明确。
二虎三炮草草地将白悟重新捆住,并未打上死结,他俩心中跟明镜似的,绑得太认真,说不定还得自己动手解,对方的气场实在太强大!
的确,那人的脸上很快涌上一股戾气。
老族长却没能看到,此刻他已转过身子,面朝晒谷场黑压压的一百多名看客,故意挺了挺胸,眉宇间已然踌躇满志。
刚才说那番话时,他一直偷偷瞟着对方的反应,那领头的迟疑了,气势明显矮了几分。显然,他抬出的大秦王法还是相当有震慑力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是大秦的地界,对方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得对大秦的王法怀有敬畏之心!
何况,作为张姓宗族德高望重的一族之长,抓住今天百年一遇的机会,在乡民中树德立威也是十分必要,不但可以提高张姓子弟在村子里的话语权,还能增加存在感免受外族欺负,这将给全宗族带来多大福祉啊!
老族长自我感觉奇好,缓缓转过身来面对领头者,也不怯对方渐渐凌厉的目光,带着责问的口气说道:“阁下何人?什么来路?为何要带走白悟这厮?”
一连三个问题,那人眉头皱了起来。
族长寻思着对方或许不了解情况,有意开导,双手交替抹了抹银须,不慌不忙道:“白悟本是一无赖,性本淫荡,勾引我张姓媳妇,证据确凿,我乃族长,今日公审,既是履行家规,更是恪尽国法,你们却要带走他,置公德良俗何地?更置铮铮国法于何地?!”
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洋洋洒洒说完,族长有意无意转了个身,得意扫了一眼全场。
全场寂寂无声,所有炙热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老族长把目光掠向远处,见宅屋火势已呈微弱之势,悬着的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愈加心旌神摇,咳嗽一声,目光直逼那人,一字一顿道:“阁下如果硬要带他走,那就收他的尸吧!也省得我们倒贴棺材本……”
话刚说完,那人怒目圆瞪,龇牙鼓腮,长剑一挥,剑尖激荡,直指族长咽喉。
老族长倒吸一口凉气,连连后退两步,语气惊惶:“你要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
又拿王法压他,是可忍孰不可忍,耀眼的剑光一闪,族长飘逸的美髯从下巴处齐刷刷分开,在清冷的微风中悠然四散。
之所以没有阻止再次捆绑白悟,本来是有戏弄之意,哪知对方自我感觉如此良好……
那名为首的武将终于开声:“乡野老匹夫,竟敢跟老子谈王法,老子就是王法!”
老族长壮了壮胆,露出不服的神色。
剑尖马上毫不犹豫顶上他的喉咙,且有随时送上的趋势。
老族长腿一软,正要跌倒,二虎眼快,一把操住他的胳膊,这才勉强站住,老族长已是心气全失,牙齿直打颤:“好汉……能否报上大名……”
那人不慌不忙将长剑送进剑鞘,露出一丝鄙夷之色:“老子乃太原郡尉许啸,尔等阻挠我执行公务,有几个脑袋?”
老族长一个趔趄,摇摇欲坠,内心慌乱不止,同时也暗暗庆幸。
白悟更是内心惴惴,郡尉之职,那可是相当于省军区总司令啊,难道是这一世的白悟又惹上了什么大麻烦?
正胡思乱想之际,那许啸一声断喝:“把白悟带走!”
站在一旁的另一名骑士挥动匕首,三两下割开绳子。
白悟重获自由,赶紧帮李荷花解开绳索,李荷花一边活动手脚,一边兴奋说道:“白哥,没想到你还认识这等大人物……”
白悟还没来得及答话,身旁的那名骑士已在轻推他,提醒他快走。
李荷花一脸绝望,忙央求道:“白哥,带我走!”
白悟再也迈不动脚步,索性站定原地。
是啊,他走了,李荷花怎么办?这么刚烈的女子如此待他,他白悟不能不仁不义弃她不顾吧?
郡尉许啸见半晌没动静,转头看到这一幕,眉头皱了皱,诘问:“那个白悟,为何这般磨叽?麻利点,时候不早了,我们还要赶路呢!”
白悟翻了翻眼睛:“那个领头的,求求你把她也带走吧!”
说完指了指李荷花。
李荷花连连点头,眼睛里一片热切。
“为何?”
“把她留下来她会被打死的!”白悟顿了顿,“我不晓得你们为何要带我走,反正她不走,我死也不走!”
李荷花旋即热泪盈眶。
许郡尉一下子明白了,一夹马腹,大马后退数步来到李荷花跟前,上下打量她几眼,略一沉吟,扬声道:“好吧,我答应你,正好郡府厨房缺少人手!”说完一把拎起白悟,稳稳地搁在身后马背上,啸叫一声:“坐好了,驾!”
另一名骑士如法炮制,伸手想拎起李荷花,第一下却没能拎动,再拎,满脸涨得通红也无济于事,只得下马,将李荷花使劲托起,就这样,李荷花才艰难的爬上了马背。
“驾!”“驾!”“驾!”
马儿开始奋力扬蹄。
不经意间回头,白悟看到从银杏树后隐现一张熟悉的脸庞,正是一脸恋恋不舍的吴三贵。
三骑五人,乘着皎洁的月色,很快隐没在氤氲的雾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