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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舟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上前一步，敲了敲掌柜面前的台案。
“叩叩”两声，昏昏欲睡的掌柜被惊得一个趔趄。
“哎哟哪个不长眼的！”掌柜没好气地斜眼看去，高人一等般打量了一圈白舟，“走走走，我们这里的东西可不是你这种穷酸鬼买得起……”
白舟这回出府只随意挑了件白衫穿，没料到还会被自家员工区别对待。眉尖一挑，气笑了，心里念道：小心我炒你鱿鱼……
面上却不动声色，温润地笑了笑，在前台向掌柜略一颔首，念了一句暗语：“白鸥问我泊孤舟。”
掌柜的有些惊讶，随之看见面前的清贵公子微微一倾衣袖，素白的袖间似乎有一角琉璃印鉴浮光一现，旋即公子皓腕一抖，那方流光熠熠的印鉴又收敛了回去。
掌柜的冷汗唰的吓了出来，连忙赔上笑脸：“小的有眼无珠，有眼无珠，原来是……哦，哦，那个，您先上二楼雅间。不知大人喜欢吃什么茶？可有嗜好的糕点？是否需要唤几个侍女……”
“不必。”白舟神情微冷，“你去将这月的账本拿到雅间，再上茶品碧螺春，点心荷花糕、枣泥酥、豌豆黄、芙蓉卷各半碟，冷饮雪花酪一盏。”
掌柜的连声应好，亲自领着他们上了二楼雅间。
不久茶点上来了。
荷花糕飘散着荷花的清香，枣泥酥则酥软的外皮裹着绵软的内馅，豌豆黄细腻清甜，芙蓉卷色调如芙蓉。
雪花酪是将冰碾磨成碎，浸入酸梅汁，浇落晶莹剔透的蜂蜜，掺入几许清甜的果脯，如此制成，盛在色泽冰凉的铜盏之中。
而碧螺春是现烹的，会茶艺的侍者将碧螺春放在银质铫盏中慢火细烹。
不多时，碧透的水波翻涌起来，升腾起袅袅茶雾，溢散出幽幽茶香。
倒入茶盏中，热气汩汩，茶叶浮沉，或舒或卷。
光光是闻茶香，便令人垂涎三尺。
小半个上午，他们便是一个看账本，一个吃茶点，吃茶点的时不时眼睛瞄向看账本的。
白舟坐在一张花梨木椅里，清瘦的身躯令白衫显得有些宽松。他有些疲累，一手抵着额角，靠到了椅背上。
余光一晃，见到顾长枢正窥着自己。
他不由得笑了一声：“长枢无聊了？”
他自己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碧螺春，见到顾长枢那边铜盏中的雪花酪已经化了。
白舟心道，看来是真无聊了，刨冰都没心情吃了。
于是他将账本一放，走过去，取出袖间的琉璃印鉴，递给顾长枢。
那琉璃印鉴，有棱有角，雕刻着江流中一叶小舟，与一位青箬戴笠摆渡人，盈满了一蓑春风；与三两孤鸥，纹路精细，棱角剔透，隐隐有波光流转。
“你喜不喜欢这个？”白舟问他。
顾长枢看了看：“……好看。”
白舟：“若是以后我不在了，这笺楼印鉴便归你。”
他是还想着，原著中他家十年后就要被满门抄斩，不出意外，到时先走的必然是他。他却实在放心不下长枢。
顾长枢不解他话中之意，只是微不可察地蜷缩了下指尖，莫名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