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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事儿,大当家的只管说。”张猫挨着李桑柔坐下。
李桑柔先看向赵锐,“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儿,到铺子找我。”
赵锐应了,拱手一一别了众人,出屋回去了。
“大郎说你过来半年多了,可还好?”李桑柔先看着赵锐娘笑问道。
“挺好。谢大当家。”赵锐娘欠身答话。
“从她来了,我们才知道什么叫做帐。
谷嫂子说了不知道多少回,说才知道人家大商号为啥要请帐房先生,这帐上头的讲究,可太多了。”张猫感慨万分。
“张嫂子和谷嫂子记的那帐,全是流水帐,好在仔细,进进出出,一笔不少,我理了一个来月,就理出来了。”赵锐娘笑起来,“早前,我娘家生意做的挺大。我七八岁上,就帮我阿爹记帐做帐了。
我出嫁后,隔年,娘家七八条船的货,过江的时候,被安了个通敌的罪名,连船带货都劫走了,那之后,就败落了。”
赵锐娘说到最后,低低叹了口气。
“听说又打起来了?”谷嫂子带着一脸惊悸,伸头问道。
“嗯,这一仗之后,至少那条江上,不会再分南北了。”李桑柔答了一句,就岔开话题,“我有桩活儿,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做。”
“你先说!”张猫眼睛亮了。
“我打算递送小件货,要做些盒子,小件货每件不超过五斤,这五斤东西,肯定有大有小,这盒子也要有大有小,也不用多,从小到大,做个五六个就行。
有一样,这从小到大的盒子,不管怎么拼,都得能整整齐齐拼起来,十个盒子拼一个大箱子。
盒子要轻,越轻越好,要严密,要不怕水,大箱子也是。”李桑柔一字一句,说的清晰而慢。
“那最大的,要多大?五斤的东西,要是轻巧东西,大起来可大得很!”张猫立刻问道。
“就,一双大男人的鞋子那么大吧。”李桑柔想了想,笑道。
“那不算大。”张猫舒了口气,大的要是太大了,可不好做。
“这得用木工。”谷嫂子拧着眉头。
“还得油漆,事儿可不少。”赵锐娘也拧起了眉。
“还一样,这些盒子,空着的时候,得能叠起来,整整齐齐叠起来。”李桑柔补充了句。
“那还得用铁匠。”赵锐娘跟了一句。
“用什么匠什么料,你们慢慢商量,这些盒子,能快尽量快。”李桑柔说着,站起来。
“我去送大当家的。”张猫急忙跟着站起来。
谷嫂子几个人,将李桑柔送到院门口,张猫招呼了句她再送送,跟着李桑柔出了院门。
“瞎叔回来没有?我昨天去佑神观,没找到他。”走出几步,张猫压着声音问道。
“他回去了。”李桑柔垂眼道。
“回去?回哪儿去?啊?他?”张猫一下子想多了,脸都白了。
“没死,他回家了,他有家,一大家子呢。”李桑柔斜瞥了眼张猫。
“吓死我了!”张猫拍了拍胸口,随即又瞪大了眼,“啥?他有家?他!我就说,瞧着他不是个简单人儿。没死就好。
年初一那天,瞎叔突然跑我家去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我当时就吓了一跳。
瞎叔先是说想吃油饼了,我就给他烙饼,他说要给我烧火,坐在那儿唠唠叨叨。说什么怕是最后一回吃我烙的油饼了。
我没理他,你也知道,瞎叔这个人,成天神神道道的。
后来,我跟瞎叔说,去给你拜年,没找着你,炒米巷没找到人,铺子里也没有。
瞎叔就骂上了,骂的挺难听,我就不说了。
后头,又说什么,你最能作死,这一趟不知道得死几个什么什么的。
我就觉得不对劲儿了,就盯着他问。
瞎叔这个人,他要是不想说,难问得很。
我就问他你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怎么大常窜条他们,一个都不见了。
瞎叔就说,你这一去,只怕三年五年,十年八年都回不来了。
隔一天,瞎叔也不见了。
大当家的,到底出啥事儿了?我这心,从大年初一到现在,就没放下来过。”张猫不停的拍着胸口。
“金毛和他姐姐一家,死在永平侯沈贺和他大儿子沈明书手里。”李桑柔沉默片刻,顿住步,看着张猫,“年三十那天,我到永平侯府,杀了沈贺和沈明书。”
“我就说……”张猫捂住了自己的嘴。
“我和大常他们,就被发到军中为奴,后来,南梁攻占合肥,我立了点儿功,将功赎罪,就回来了。”李桑柔的交待简单明了。
“合肥大捷我知道,报捷那天,锣鼓喧天。
大当家的真是,说杀人就杀人,说立功就立功,唉!回来就好。
果姐儿总问你,得空儿,你去看看果姐儿。”张猫几句话之后,就平复如常了。
“去过了,从你家过来的,早饭也是在你家吃的。行了,你回去吧,我走了。”李桑柔停在巷子口。
张猫应了,站住,看着李桑柔融入人群中,呆了一会儿,长长吐了口气,转身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