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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马喝一碗,余下一碗,你们分了。”李桑柔吩咐道。
“那你呢?这么风雅的东西!”黑马惊喜问道。
李桑柔冲黑马挥了挥手,端起粥抿着,没答话。
黑马伸手捞过一碗,急不可耐,吹了又吹,呼噜了一口。
这一口呼噜下去,黑马呆了呆,咂巴着嘴,片刻,又砸吧了下,皱着眉,又呼噜噜吹了几吹,再喝一口。
这一回,黑马瞪着眼,用力咬着,一伸脖子,又呆了。
“老大,这莼菜,这啥东西,一进嘴就往肚子里滑,咬也咬不住,就是鸡汤的味儿,这真是莼菜?”
“嗯。”李桑柔笑眯眯嗯了一声。
旁边,连大常在内,一人分了三五口莼菜鸡汤,都已经喝完了,听着黑马的话,大头不停的点头。
“没啥吃头。”大常总结了句。
“根本就没东西,这就叫风雅?真跟一阵风一样,就是鸡汤的味儿,这莼菜,就是吃了股风儿!”小陆子咂巴了几下。
“你再尝尝!你再尝尝就不是一股风了!”黑马急忙端起面前那一大碗莼菜汤,要往小陆子碗里倒。
“我不要!我要喝虾肉粥,我吃鸡头米!”小陆子赶紧抄起碗,站起来往旁边躲了两步,躲过黑马,拿起勺子盛粥。
“我也不要!”大头也赶紧抓起碗。
黑马郁闷的看着满满一碗莼菜汤,这一大碗清鸡汤水下肚,他可就喝不成鲜虾粥了!
唉,瞎叔说文人最会骗人,果然不错!
上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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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早饭,李桑柔没出去,坐在廊下,翻着一摞杭城的新书,等余家大嫂子过来。
午初前后,余家大嫂子跟着蚂蚱窜条,风尘仆仆进了二门。
“辛苦了。”李桑柔看着瘦了整整一圈儿的余家大嫂子,直起上身,笑道。
“哪有什么辛苦的。”余家大嫂子深曲膝见了礼,坐到李桑柔示意的椅子上,接过小陆子递过的茶,一口接一口,片刻就喝完了。
小陆子干脆把茶壶拎过来,放到余大嫂子旁边,又端了一碟子点心放过来。
余大嫂子又喝了两杯,才向李桑柔欠身笑道:“路上没怎么赶,又是坐船,一点儿也不辛苦,这是入城之后,急着见大当家,路上走得快了些,大当家别见笑。”
“饭吃了吗?”李桑柔问了句。
“吃了,我们一起吃的。”窜条扬声答了句。
“好了,能说话儿了。”余大嫂子接着笑道。
“江州那边的船厂怎么样?”李桑柔笑问道。
“大体还好,我重新挑了个管事儿,原先是管运料的苦力头儿,姓张,今年才刚三十岁,船厂里各个工,从进料到出船,他虽然不会做,却样样知道门道,极好。
“这管事儿,懂就行,用不着他亲手去做,我就斗胆,作主换了。”余大嫂子欠身陪笑道。
“这些事你作主就行,不必事事告诉我。”李桑柔笑道。
“是。”余大嫂子笑着应是。
“原本被南梁朝廷征走的船厂,除了原主拿证据领走的,余下,还有不少,后天一早开始发售。”李桑柔转了话题,“你家船厂,有证据的吧?”
“有。”余大嫂子忙点头,“当年,先夫和翁翁先后故去的时候,我带着阿娘,弟弟妹妹,逃出杭城,别的都没带,只把船厂的书契带上了。”
“嗯,那你一会儿就去帅司衙门认领你家船厂。
“之后,再好好看看那些无主的船厂,再挑个两家就行,余下的船厂,就放给别人吧。”李桑柔笑道。
“大当家的,咱们这船厂,就是做最大的船?做出来最大的船容易,再往后呢?做成天下最大的船厂?”余大嫂子看着李桑柔问道。
“不要最大,要最好。”李桑柔顿了顿,“我们的船厂,要有其它船厂没有的好东西,比如,我们能不能做出来最省力的船?我们能不能做出来不管什么风,都能用上风的桅杆和船帆?还有,我听说有用水车织布的,我们能不能用上水车?锯木头?”
余大嫂子大瞪着双眼,瞪着李桑柔,好一会儿,轻轻吸了口气,“大当家的意思,我有点儿懂了,可这,这可都是花钱的事儿!”
“又不只做这些,你不是还要造船的吗,造船挣了钱,先用来做这个,要是,”李桑柔顿了顿,笑起来,“我们要是有什么好东西,好法子,可以卖给其它船厂,只卖给另外一家两家,高高的价儿卖。”
余大嫂子失笑,片刻,再次点头而笑,“这法子还真不错,那高高价儿买了的,必定不舍得教给别家。
“我懂了,大当家放心。”余大嫂子说着,站起来,“我先去帅司衙门看看,挑好船厂,再过来跟大当家禀报。”
李桑柔笑着冲她挥了挥手。
余大嫂子脚步急促,往门走了。
李桑柔看着余大嫂子出去,伸手拿过刚刚送过来的晚报,一页页慢慢翻着,时不时抬眼出一会儿神。
到今天,春节时往那场法会上散过银子的商会,大小商号,几乎都已经赶到了杭城,各有所奔。
泾州商会先找了孟娘子,直奔江南的织坊,这会儿,大约已经心满意足了。
新安商会来之前,就已经拿定了主意,要利用顺风路网,往外铺他们新安一带的茶叶,墨和纸,这一件,她已经传信给邹旺和枣花,让他们过来和新安商会商量。
青州商会拿到船厂,想来也是满意的,至于其它各家,各有所奔,据孟彦清他们打听到的信儿,至少家家都没落空,至少是多是少,那就是凭他们自己本事了。
这一份晚报上,是不是该加点儿什么了,比如瞎子师门内那些有意思的东西……
李桑柔慢慢悠悠想着,并不着急,急是急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