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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则怀女儿外孙如今的处境比较麻烦。
耿则怀的女婿姓张,是大同当地的望族子弟,不过是嫡三子而非嫡长子或什么地位重要的家族继承人。他上有地位稳固的嫡长兄,下有深受宠爱的嫡幼弟,本人才能平平,并不怎么起眼,但胜在生了一张好脸,看起来风度翩翩,很适合与外人打交道,便长年为家族打理庶务,时常要往京城或江南去。
然而,他在外人看来似乎是家族中的风云人物,实际上在家中地位远不如兄弟。也正因为他不受重视,才会被家人安排娶了耿则怀这个县令的女儿。
耿则怀本身就是中年才生下了这个小女儿,因此格外宠爱珍重,从小娇养。她嫁人后,与夫婿并不恩爱,但也还算和睦,只是子嗣上艰难些,十几年婚姻下来,膝下只得一子,身体还不是很康健,年年都要病上一场。她夫婿对此很是不满,另纳了好几房妾室,但也只生得一个庶女,怎么吃药进补都好象没什么子女缘份。由于他唯一的儿子就是正室所出,因此这些年与妻子倒也相安无事。
但在去年开始,情况有了变化。
张女婿在京城偶然认识了一位官家千金,虽是高门大户的旁支,却极得嫡支长辈的宠爱。她因为运气不好,新婚不到一年就丧夫守寡了,膝下只有一个遗腹子,交给了夫家养育,自己带着陪嫁回娘家度日。她如今才二十多岁的年纪,不想一辈子清灯古佛,家人也支持她再嫁,但在京城却很难找到门当户对的出色伴侣,便有心在京城以外的地方择配。她偶然遇见了张女婿,一见倾心。张女婿欣喜于自己有望攀上高枝,对方还是有过生养的美貌新寡,陪嫁也丰厚,恨不得立刻就向人家求亲,无奈家中还有正妻嫡子,便嫌他们碍事起来。
张女婿开始折腾自己的妻儿,克扣他们的吃穿用度,又故意阻碍儿子看病吃药。有些做法,就连他父母兄嫂都觉得过分。但他拿出京城那门婚事来做筹码,张家人便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张家上下如今都很想攀上那门贵亲,即使有曾经与耿则怀之女相处和睦的妯娌,也都纷纷变了嘴脸,害得她如今在张家孤立无援,成天担惊受怕,担心哪天一睁眼,儿子就被丈夫给害了。
庄敏仪忧心忡忡地向众人述说着表姑母的艰难处境,道:“表姑母也曾来向父亲、母亲求助,只是母亲听信舅舅所言,反劝她主动提和离,也好退位让贤,保住儿子性命。可张家不肯答应让她带着表弟离开,她又担心表弟留在张家,会迟早被人害了去,故而迟迟不肯提出和离。因担心表姑父会在日常饮食中做手脚,表姑母便带着张表弟搬到普照寺山下的庄子里暂住休养了。普照寺的方丈医术高明,还能给张表弟调养身体。”
就因为耿氏带着儿子搬出去了,庄敏仪带着父亲家仆逃离大同时,没顾得上联系她,只好忍痛丢下她母子二人,先行离去。
庄敏仪对此十分愧疚:“舅舅就是因为张家攀上了高枝,才行事越发张狂起来的。他一心要为张家表姑父出谋划策,在我这里吃了亏,怕是不会放过表姑母和张表弟。”
她一见到祖父与表叔祖父,就立刻把表姑母的情况告诉了他们,求他们尽快派人去把耿氏母子接来。无奈庄士同与耿则怀都有职责在身,哪怕新年有假期,也没法轻易离开辖区。即使能派出家仆,他们也不知自己能不能顺利接到人。
毕竟张家的目的是要让耿氏让位,最好是和儿子一道死去,如此才能让张女婿将京城那位新寡的高门千金风光迎娶进门。若仅仅是耿氏与丈夫和离,留下一个嫡长子,又或是母子俩与张家划清界限,离开张家,都不能保证那位高门千金会满意——她日后若与张女婿有子嗣,怎么甘心让亲生骨肉位居人下,让原配之子占去了嫡长子的身份地位?
耿则怀十分担心女儿与外孙的处境,只能向谢文载等人求助了。谢文载他们虽然没有官身,海西崖的官职也不高,但他们背后有西北边军的实权人物,有镇国公府与陕西都指挥同知,无论是哪一方,若愿意派人帮一把,耿氏母子都有望能迅速脱离险境。
只是,眼下马上就快过年了。北方道路结冰难行,这时候若无正经大事,谁能有面子请动西北边军的将士前往大同救人呢?
就连谢文载,也不由得一时犯了难。
这时候,海礁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唐将军眼下是不是在太原?他年后要赶回长安来为嫡长女送嫁吧?若是能求得他帮忙,不知他会不会愿意派人接耿姑姑母子俩一程?若是耿姑姑母子能随唐将军一行到长安来,料想张家也不敢阻拦。”
庄士同祖孙与耿则怀闻言,立刻将目光转向他:“此事当真?!”
海礁点头:“自然当真。”他将自己听说的唐家消息说了出来,庄士同顿时有了把握:“我原不知道唐家年后便要嫁女,如今知道了这个消息,便能上门去恳求了。我这就给唐将军写信,想必他不会拒绝我所请。”
耿则怀犹豫着问:“这事儿能行么?表弟有把握能说服唐将军?”
庄士同笑笑:“若是旁人,我不敢打包票,唐将军却是一定会答应我的。”他也不说自己与唐将军有什么交情。他连唐家年后要嫁女的消息都不知道,可见跟唐家的关系也没亲密到哪里去。但他既然这么说,众人也只能相信他了。
长安距离太原不近,太原距离大同也有五百里,送信的人光是在路上就得花不少时间。庄士同不敢耽搁,立刻向众人告了罪,便转去书房写信去了。
庄敏仪原还有些懵,但如今也看明白了,她所烦恼的事在海礁一个建议后,便已有了解决之道。她睁着一双美目,看向海礁,满眼都是感激:“多谢你。若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救出表姑母和表弟来!”
海礁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但他没有避开庄敏仪的目光,反倒深深看了她一眼,回了一礼:“庄妹妹不必客气。庄爷爷耐心指点我学问,我一直盼着能有机会回报他。若是这一句提议能帮上他的忙,便是我的造化了。”
庄敏仪只觉得他的目光灼人,脸上不由有些发热。但她没有多想,只为表姑母和表弟有望脱困而欣喜:“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
他二人对视着,互相行礼。周围的长辈们都含笑看着,气氛轻松。
只有海棠知道,这一刻发生了什么。
她不由得翘起嘴角,露出了微笑。
看来哥哥与庄敏仪今生有了个不错的开始。她似乎可以期待他们有更好的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