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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三房做事向来风风火火,尤其于银钱庄子等实实在在的好处上,那是昨儿个敲定今儿个便能动手。
没办法,谢家一共三房,大房谢滨虽为谢国公兄长之子,与谢国公的亲缘比不上二房三房,却是一家子有出息。
人自己官居刑部尚书不说,长子谢曜也是两榜进士,早两年便被皇上点入刑部任五品员外郎,就连次女谢晚吟,那也不知是京中多少勋贵人家求都求不来的好姑娘。
再说说那被去世的国公夫人与昭月皇后硬立出的二房,虽只是在谢家挂个名出口气,就凤曦一人了,可凤曦是封号公主啊!
这家私本就丰厚不说,如今赈灾有功又成了护国公主,光这一大笔进账就够让人眼馋的了。
三相比较之下,他们三房就他谢濂任大理寺卿,虽是从三品官,还是祁霄那厮的顶头上司,可他本是勋贵,这官职任命中的水分可想而知。
也就是说祁霄是实差,可他其实是个养老的虚衔。
加之祁霄还顶着个驸马名头,若是让他再占了公主府的家业,那岂不是要在他谢濂头上作威作福?
再想想他与谢琅那小子平日的花销,以及老爷子近来对他们在钱财上的吝啬态度,谢濂觉得自己不好好打算打算那是不行了!
不仅如此,就在昨儿夜里,府中小厮还拿回了两封密信,说是上街时有人硬塞给他的。
这不看不得了,一看他谢濂只觉得自己是被天上的馅儿饼砸了个正着,这波不肥都不行啊!
于是他一夜辗转,天刚大亮便叫醒了谢琅,又派人往靖远侯府捎了个口信,请祁霄这些名义上的亲戚前来帮衬。
万事俱备,谢濂这个昭明公主的亲舅舅终是亲自带队,一行人毫不避着路过的百姓商贩,径直往公主府而去。
这百姓嘛,尤其还是天子脚下最为富庶的一群百姓!
那白日里闲着也是闲着,见谢濂等贵人这么大的阵仗,根本不避着人,岂有不跟上去瞧热闹的道理?
不止是这些百姓,还有好些马车不紧不慢的坠在后头,帮忙的,看热闹的,收到消息想对祁霄落井下石的……
而那离公主府最近的,窗口正对着府门的茶楼更是被贵人秘密包下,根本就不对外迎客了。
也就是在这样的万众瞩目之下,带队的谢濂大手一挥,抬步上前道:
“诸位,近日我那公主外甥女于宫中突发恶疾,药石无医。驸马祁霄不在宫中悉心照料便罢了,竟趁公主弥留派人回府清点家业!”
“诸位都知我大昭对入赘者有明文规定,入赘不满十八年且无子者不可继承妻家产业!而祁驸马此举分明是意图霸占家产,当我那公主外甥女无人可护啊!”
“此为何?此乃吃绝户啊!”
谢濂此言一出,周遭围观的百姓顿时变了脸色,一个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有人惊叫护国公主年纪轻轻,怎么就忽然不行了?
也有人对着驸马祁霄评头论足,有了解两人是如何结亲的人,更是免不了发散思维。
加之谢濂说祁霄吃绝户,众人脑子里立刻就有了参照。
要知道他们大昭律法是在前朝的基础上修订的,而自前朝女帝起,对赘婿就是有明文规定的!
没办法,实在是有不少男子心思毒辣,专以入赘为名,找上那些家里只有一个或两个女儿,家私又十分可观的人家。
若这些人好好与人姑娘过日子就算了,偏偏心里打着各种主意!
有的妻家自他去了就总有人伤病,家中本就不多的人丁日日清减,最后竟只留男子一人。
更有甚者趁岳父岳母过世,就欺负人一个孤女,把人家家产霸占,反将女方赶出家门。
女帝时期就有一勋贵夫妻恩爱非常,膝下只有一个女儿。
于是夫妻为女招赘,榜下捉婿寻得一探花郎,遂结亲。
谁知夫妇二人遭逢意外,探花郎颇有才情节节高升,竟反过来药了妻子,霸占家业,与几房小妾耳鬓厮磨。
女帝震怒,直接颁布政令让入赘者无法继承妻家产业。
若非妻子生时亲口相赠,有书信、衙门以及多人作证,妻家财产要么归其近亲所有,要么收归官府充公。
此政令一出,“吃绝户”者顿时偃旗息鼓。
然而一向政令总有其弊端,此政令对入赘者一刀切也让不少入赘者失去了本该拥有的权益,年老还要被赶出居所,就因为妻子先去,没来得及留下凭证。
于是大昭建立后,此政令改为入赘者只要与妻子携手十八年以上,拥有孩子,便可继承家业。
也算是在维护双方权益这一点上找到了平衡。
如此一来,祁霄入赘公主府才两年有余,无子,公主若早亡,他的的确确是没资格继承家业的。
除非公主承诺将家产给他。
可别说盛京上层了,就是盛京最底层的百姓都知道两人关系极差,昭明公主不虐待对方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把家产给他?
而且这突发恶疾与盘点家私连在一起,又怎么能不让人遐想呢?
一时间,在京中有些产业,家中又只有女儿的人家都义愤填膺,暗道驸马祁霄心思歹毒。
见自己想要的效果达到,谢濂又乘胜追击道:
“诸位有所不知,我那外甥女瞧着凶悍,其实也是个心善的主儿。靖远侯可以替我作证,我那外甥女在去北地赈灾之前便从祁府接走了祁霄的大嫂与侄儿,这次回京又带回了祁二那未成亲的妻子。”
“我说的不好听些,如今这公主府上上下下全是他们祁家之人,其用心还不够险恶么?”
谢濂话音刚落,靖远侯祁肃和其子祁煜便作为证人站了出来。
不止是他们,好些与谢濂交好的世家也有来人,一个个都在感慨人心不古世风日下,说谢濂这个做舅舅的真是明察秋毫,爱护极了他那公主外甥女。
眼见府外的呼声越来越大,其中夹杂着各种难听话语,与天禧站在一起的孙青芷捏紧了手中横刀,却也知自己冒然出手必会坏事。
忍。
她必须得忍。
好在就在这时,一辆华贵的马车却从不远处行来,一看就是这护国公主府的制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