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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微散人苦笑道：“我虽自负天才，可也做不到仅凭一缕神识，就给一位元婴修士下禁制的地步。筑基时，这禁制自然是有效的，结丹也还存在，但你一结婴，天地元气便会替你重塑躯体，我这一抹小小的神识，又如何抵抗得了天地之力？如今你脑中的禁制虽然还在，却不会发作了。我且教你一部法诀，用神念将之炼化了就是。”
说到最后一句，她垂下目光，一派恭敬，不复刚才的亲切。
商如婉笑了笑，望着案台，语气幽幽：“当年，我虽活了下来，却是心如死灰，若不是师父怜我孤苦，这世上早就没有商如婉这个人了。师父于我，有再造之恩，不管如何报答，都是应该的。”
陌天歌一愣，才知道商如婉是认真的，她摇头笑道：“不久之后，我们也要参战。刚才的话，商姐姐不必当真。”
“哦？”商如婉诧异道，“不是成立仙盟了么？以你的修为，名列仙盟长老，怎么会不清楚局势？”
商如婉摇摇头：“有元瑛师伯担保，仙盟并未召令我们。”她顿了顿，望着陌天歌，“如果以后去玄清门的话，就由你们作主。”
她语气淡淡，带着疏离。被骗了一百多年，时常恐惧时间不够，她虽然没有计较，但不是一点也不生气。
“……”商如婉没有说话，却神色凄哀。
“哦……”商如婉没有多问，她知道有些事是个人隐秘，不便作答。
陌天歌不禁想起了扶摇子，亦是默然。
“那就请前辈解开禁制，履行承诺。”
景行止低着头，没有说话。体悟到化神境界的剑意领悟，是剑修不能拒绝的诱惑，但他仍然作出这个决定。几天前，他才跟元瑛剑尊说过不愿回古剑派，如今为了剑术回去，如此行迳，有违本心。
见她不为所动，紫微散人只好又道：“化神心得，这总能补偿你了吧？”
两人都是深受情伤，同病相怜，难怪紫微散人会怜惜她，传她衣钵。
陌天歌如此猜测，口中道：“如果不是前辈下了禁制，晚辈也不会去寻肖前辈，没什么可谢的。”
她顿了顿，说：“紫微前辈曾经的承诺，我不会放弃，不过，你我一番前缘，风息谷我就不要了。”
“商姐姐……”陌天歌望着她，目光复杂，“你真是重情重义。”
石门隔绝了声音，四人默然站立。
紫微散人声音中带了笑意：“元瑛既然让你来，说明他认可了你，他才是古剑派的首座，我何必多操心？”
“磊落？”紫微散人的声音里充满苦涩，“不管生前多么不可一世，一旦陨落，就什么都没有了。坐化之前，我花费数十年时光，将风息谷布成一座大阵，留下神识，费尽心机，引来筑基修士……为何不愿引来元婴修士？因为，就算我能困死元婴修士，也没办法控制他们，替我完成心愿……”
听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景行止激动：“前辈……”
陌天歌却收起了魂珠：“晚辈算不算完成了前辈的托付？”
紫微散人长长叹息：“如今你已元婴，我这徒儿不过结丹，哪怕你要风息谷，我也无可奈何——怪只怪，怎么算也没算到你会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结成元婴。”
石室内，一切都没有变化，肖子澜静静地站着，目光平和地望着他们。
“商姑娘，”秦羲问，“凡天极修士，都归属仙盟，你可曾接到了召令？”
见她如此自信，景行止也就不再多言。
“既如此，紫微前辈不在了，你也可以回古剑派。”
“当然，岂能失信小辈。”紫微散人说，“只要你不为难我的门人即可。”
紫微散人笑了一声：“为师本来就撑不久了，你也不必伤心。”
陌天歌没有说话，直到片刻后，紫微散人颤抖的声音响起：“子澜……”
商如婉低下头，郑重地行了一礼，带着三人，退了出去。
陌天歌回到风息谷，紫微散人并没有往她完成托付这方面想，他自己都觉得这很艰难。
好半天，他哑着声问：“魂魄，她的魂魄还存在？”
紫微散人沉默片刻，长叹道：“好，你有自己的信念，假以时日，必能成为一代宗师。”
“徒儿，带他去剑洞。”紫微散人吩咐。
处理完这些事，紫微散人长长叹息：“好了，你们都去吧。神识消散之前，能再见子澜，我此生足矣。”
片刻后，商如婉打破沉默，笑问：“叶家妹妹，如今的局势如何了？我们身在俗世，消息不甚灵通，也不知道打得怎么样了。”
一缕轻烟从魂珠逸出，化为女子形象。肖子澜睁眼四望：“这里是……”
紫微散人听出来了，苦笑：“你这丫头真记恨。这事你又不亏，我毕生积藏，可不是普通货色。”
“不必多礼。”陌天歌将她扶起。
“叶家妹妹，”商如婉诚恳道，“此事是我师父做得不对，但并没有害人之念。我既然继承了师父的衣钵，师父不在了，自当负起责任。风息谷的一切，本是师父答应过的，除此之外，我愿从此以后，听候差遣。”
仅仅两个字之后，紫微散人已是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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