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艄公撇嘴,“你们都说了,他没这个资格。”
徐础道:“汉州军与益州军正在抵抗贺荣人。”
船上的人大笑,益州士兵道:“那不算,铁大将军早晚会带兵返回益州,他是蜀王的部将,还能逆着蜀王来?”
艄公则道:“汉州人不满奚家人当牧守,才闹这么一出,看着吧,只要单于承认汉州人当牧守,他们立刻就会投降。”
众人七嘴八舌,越说越热闹,人人都对汉州形势有个看法,以谋士自居的徐础反倒无话可说。
入夜之后,徐础与昌言之睡船舱,船只颠簸比马背更甚,两人不太习惯,一时睡不着,昌言之来回翻身,终于道:“公子这几天总问起宋取竹,他就是思过谷里与公子一同埋葬范先生的人吧?”
“是他。”
“公子与他很熟?”
“不熟,只有一面之缘。”
“公子好像对他寄予厚望。”
“唉,不是我对他寄予厚望,而是我一腔厚望无人可寄,难得有人想法与我相似——有点慌不择路吧。”
“公子一向爱说‘再等等’,我觉得对宋取竹尤其要等等看。”
“你听说过什么?”
“没有,但我想起来,当初在思过谷,我们等在外面,公子一人进谷。那个宋取竹葬师之后,没走大道出谷。”
“他惹过官司,正受通缉,不敢走大路。”
“这不就是一名强盗嘛,能成什么大事?而且他连兵将还没几个,就抢先称王——虽说我不懂看人,总觉得他不成。”
“你说得对,可是有机会的话,我还是希望见他一面。”
“公子肯定有自己的理由,你说去,咱们就去,只是请公子别抱太大希望,也别太着急,寻找援兵,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成的事情。”
“再等等。”徐础笑道。
昌言之打个哈欠,“反正已经等了这么久,不在乎再等一阵。晃来晃去的,怎么睡啊?”
话是这么说,昌言之困极之后,还是睡着了。
徐础仍保持清醒,困扰他的不是船只晃动,而是一团乱麻的心事。
“再等等。”徐础小声提醒自己。
由夔门关前往荆州,顺流而下,没用几天就穿过峡口。
江面上的船只开始多起来,无论大小,全归杨钦哉水军所有,战事尚未结束,强敌就在岸上驻扎,江上需时时保持警惕。
在船上,经艄公指点,徐础望见了远处的南军营地,只见一大片帐篷与旗帜,别的什么都看不清。
昌言之笑道:“除了贺荣人,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有人在平地上扎营,就算是降世军,也知道找个依山傍水的地方啊。”
“我猜陈病才这是在炫耀自己兵多将广。”徐础道。
岸上突然出现一队士兵,没骑马,手持刀枪弓弩,远远地叫骂,江上的水军也不相让,一边还骂,一边向岸上射箭。
见徐础面露诧异,一名艄公解释道:“持续一阵了,我们不上岸,南军不入水,天天互相挑衅,但是极少真打起来。”
果不其然,岸上的南军叫骂一阵,射来几十支箭,调头离去。
“有点儿戏。”昌言之小声道。
徐础笑笑,没说什么。
赶到夷陵城,杨钦哉正好不在,但是派出亲信部下迎接客人,两名益州兵看在眼里,算是完成任务,另搭别的船只返回夔门关。
一进城,昌言之就向徐础小声道:“看来荆州这边打得很凶。”
城内一片狼籍,兵多民少,大不同于益州,与秦、并等州倒是颇为相似。
徐础与昌言之受到热情款待,不少水军头目赶来相会,喝了不少酒,徐础如今酒力不支,早早败下阵来,只能让昌言之一人拦酒。
他没有醉,只是觉得极不舒服,再喝就会吐出来。
酒过数巡,又来一批客人,进来先不介绍,直奔酒菜,唯有一人径直来到徐础面前,拱手笑道:“十七公子,好久不见。”
徐础勉强笑了笑,也拱手道:“奚将军怎么会来这里?”
奚家子弟奚援疑道:“一同对付南匪。”顿了顿,补充道:“也是为了等徐公子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