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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掌言,修史证心。”岳太史,子承父职,待得自己的爹爹退位之后,便承了太史这一官职,每日里与书为伴,修史立言,著书立说,对于自己的几个孩子,也是从小要求他们熟读诗书,因为本身就喜欢读书,又长居太史宫中,有这个自然的优势,岳太史家的几个孩子,年纪轻轻就表现出与众不同的天赋来。
长子乐贺竹尤好古琴,遍读世间琴谱,深谙失传琴技,不到弱冠年纪,便弹得一手出神入化的精绝琴艺,使听过其琴音的人,不无为之惊叹,所以京城里一致推举其为“琴圣。”二女儿岳华颜专善书法,真草行篆无一不精,字体潇洒磊落,颇有“侠义”之气;三女儿岳玲珑这个喜好与兄姐有别,她对于琴棋书画均不甚上心,唯有“医”之一道,浸润许久,博观医书,采纳百家,年纪轻轻便可观表识里,起死回生。唯有小儿子乐章,尚在襁褓之中,未见得任何超俗技艺。
砗骞鱼可谓是世间极品之物,生于太湖之内,肉质柔美,鲜嫩异常。本该是众人纷纷争抢的河鱼,可惜这鱼头中有剧毒,等闲人不会烹制,稍不留神就会让食鱼之人中毒身亡,是以虽说砗骞鲜美,可食用的人并不多。当然遇到有经验的厨师,在烹制之前取出头中毒素,稍加蒸煮,那就是世间难得的美味。
关于砗骞有毒的事情,岳玲珑早已在医书中读到过,她也深知,只要烹制得当,这必是世间难得的美味,可是善于烹制的厨子并没那么容易找到,故而听到韩采柔介绍砗骞鱼,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抗拒!
所以在韩采柔敬让各位姐妹们吃鱼的时候,岳玲珑直接开口问道:“砗骞是剧毒,一旦入口大罗神仙也难救回来,你轻飘飘一句‘腹痛难忍’就算了?”
那些原本夹着鱼肉想要品尝的人,听到这话立时都放下筷子,满脸惊异地看着韩采柔。
“姐妹们放心,我特意请来专业烹制砗骞鱼的厨子,他经验丰富,早已取出鱼头中的毒素,请姐妹们放心食用。”韩采柔笑着解释说道。
一听说这鱼有毒,大家在心里都有些疑惑,虽说韩采柔保证有专业的厨子进行处理,但大家还是不大放心食用。这个时候就听岳玲珑又说道:“既然是专业厨子处理过了,那你先吃些看看,也让大家放心。”
“这。”韩采柔一时倒也不敢动筷子食用,她倒不是担心砗骞鱼的毒素,只是这鱼生性寒凉,即便去除毒素,对于体寒的人的而言,依然犹如毒药一般,韩采柔之前说过的有缘人可食用,即指的是此,可惜被熟读医书的岳玲珑故意针对,她深知韩采柔既然能呈上这砗骞鱼,必然是已经去除毒性,可放心食用的,但对于先天体寒的人而言,依然是致命的食物。在座各家小姐们,多半都是心内彼此不信任的,只要随便抛出一个疑惑,就会引起她们的怀疑。自己不过是借着这个障眼法,故意将韩采柔一军,让她当场难看罢了。
果然不出岳玲珑所料,韩采柔先天畏寒的体性自是不敢食用砗骞鱼,而其他人却不知就里,只以为这鱼有毒,不便于食用,众人一时僵在那里。
“当真一场闹剧。”谢清影突然说道,她转头对着百里霞公主说道:“公主万安,天色已晚,我先回去了。”说完站起身就直接走出了内堂,招手叫过自己的丫头,命她们出去安排马车回府。
有这一个带头的,其他人陆陆续续的走出内堂,再无人去看那砗骞鱼一眼。韩采柔坐在那里满心委屈,自己原本好心,不想却弄成这样一个结局。她越想越气不过,抬头去看岳玲珑正坐在那里对着她笑,韩采柔又气又急,站起来径直走到岳玲珑面前,当面质问她道:“你为何要故意说那些话?你明知道这鱼是没有毒的为何要让我难堪?”
“我高兴啊!”岳玲珑笑着说:“看你难受我就高兴啊。”
“你——”韩采柔本不善于和人吵架,这会儿一时嘴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岳华颜急忙站起来当和事佬,劝说道:“韩小姐别生气,玲珑只是谨慎一些,并不是故意让韩小姐难堪的。”
“我就是故意让她难堪的。”岳玲珑坐在一边凉凉地说道。
江薏菱也帮忙劝道:“玲珑刚刚吃了两杯酒,这是醉话,韩小姐别在意。”
韩采柔还想再说些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她生气得手一直在抖,突然感觉身后有人推了她胳膊一下,恰巧把她手边那个酒杯直接刮倒,里面满满的红酒直接洒到对面的岳华颜身上,吓得她立时“啊”的叫了出声。
“你干什么?要打人么?”听到自己姐姐惊叫,岳玲珑突然对着韩采柔喊道。
这个时候偏偏公主百里霞和蒋纤纤走了过来,正好听到岳玲珑质问韩采柔的话,她们不知究竟,还以为是韩采柔心里生气,她一向骄纵任性,一时气急动起手来也是正常。想到这些,百里霞公主也没多做考虑,直接去拉韩采柔的手,劝她冷静。
韩采柔见这边围着的几个人都在责备自己,心里越发委屈起来,转身就要往外跑,谁知慌乱之中,没顾上脚下,她的长裙边角不知道被哪里刮住了,她又用力向外面跑,一争之下,直接被那条长裙扯破,一时身上仅着内衬,端的是各外狼狈。
江薏菱原本在帮着岳华颜在擦拭衣裳上面的酒渍,猛然看到脚边堆起一叠长裙,抬头看过去只见韩采柔身着内衬,呆呆地站在那里,满眼是泪,整个人都僵住了。她慌忙走过去,扯下蒋纤纤身上披风,胡乱披在韩采柔的身上,这个时候韩采柔突然浑身痉挛,向后倒下去。江薏菱拉她不住,也跟着一起倒了下去。
这边几个人立时都乱做一团,有人伸手扯着江薏菱站起来,有人去扶韩采柔,百里霞公主急忙叫过来几个丫鬟,抬过一个软塌将韩采柔送到后屋,又命人去请大夫。一时间慌乱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