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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溪雪很快意识到,眼下局面初看的确像是死局,但其实这只是因为敌暗我明,很多信息不对称造成的结果。 想要破局,其实未必一定要立刻取出奴隶体内的虫卵,让宏衍子没有机会操纵尸傀虫其实也是一样的。 关键中的关键是,确定宏衍子的行踪,以及确定宏衍子到底是如何监控整个岩洞的动向的。 确定宏衍子到底离开岩洞了没有,这个问题是破开死局的大前提。他离开或没离开,后续采取的计划将会完全不同。 要如何确定他到底走了没有呢? 林溪雪回到一切猜疑的原点,假如他没有离开岩洞,那么只可能是因为他发现了我的异常,他意识到洗脑失败了。 假如洗脑成功了,我已经成为他的傀儡了,他没有理由和傀儡说谎。 但如果宏衍子发现洗脑失败了,为什么不直接动手杀了我,或者干脆把我点成肉黄金,反而要陪我演戏,还要跟自己玩无间道? 况且,如果他真的发现我有问题,为什么还要当着我的面取出罗四体内的尸傀虫?这不是反而让我发现了自己体内的虫卵了吗? 宏衍子的行为完全就是自相矛盾的,他到底在图谋什么? 不对林溪雪很快意识到自己钻了牛角尖。 宏衍子在图谋什么并不是问题的关键,只需要知道宏衍子图谋的关键在我身上就好了。 宏衍子为什么设局,设局的目的是什么全都不重要。 其实问题本来就很简单,宏衍子本可以杀了我,但是没杀我,还用各种弯弯绕绕的手段装神弄鬼。 这一切都只说明一个问题,他想要利用我达成某种目的,所以他不能杀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
白晴被林溪雪突如其来的狂笑吓了一跳,嗔道:“你发什么癫呢?”
“剑借我用一下。”
林溪雪的声音突然冷静下来,她并未做出什么解释,只是向白晴借剑。 “剑修的剑不外借的,再说灵剑认主,给你你也用不了。”
“随便什么剑,普通的铁剑也行。”
“那你爱惜点用,这是我幼时习剑用的剑,带在身上本来是用作纪念的。”
白晴犹豫了片刻,还是取出一把碧玉琢磨的短剑。 林溪雪接过短剑,沉甸甸的很有分量,玉石做的剑比金属更重。 拔剑出鞘,虽是玉石打磨的剑,但剑身亮如铜镜,剑刃明如秋水,一眼便知锋锐无比。 她双指拂过剑身,冰凉温润的触感从指腹传来。 林溪雪反手撩剑,没有任何犹豫,刺向自己的胸口。 既然宏衍子不能让我死,那如果他还在石洞里没走,就一定会为了阻止我而现身。 “噗”的一声闷响,短剑没什么阻力便贯穿了心脏,但因为短剑恰好堵住了伤口,所以鲜血还来不及流出来。 “你干什么!”
白晴被她吓坏了。 “嘻!”
林溪雪此刻虽然痛得要死,但她还是笑了,她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喜悦感,“我全都想明白了!”
她强忍着痛,直接将短剑拔了出来,鲜血如泉眼般涌出,直接浸透了她的前襟。 “我悟了,我彻底悟了!”
“乖徒儿,你终于悟了,为师果然没看错你” 熟悉的,苍老得如同干枯的树干摩擦的声音出现了。 地面上,她的影子一阵蠕动,径直蹿上了伤口,竟是生生将这致命的贯穿伤堵住了。 白晴见到这等变化,自然也立刻采取了行动,冰火双剑轮舞,直接将林溪雪脚下的岩石斩飞,林溪雪的影子也被一并切成数段。 黑影顺着石壁快速逃窜试图凝聚成一团,但白晴双剑齐出,矫如驰电疾风,剑光连斩之下,黑影根本没有凝聚成形的机会。 终于这黑影抵不住双剑如骤雨般细密的切割,“砰”的一声,黑影就像是气球一样彻底炸开,消散于无形。 宏衍子这就死了? 林溪雪有些难以置信,根本就是被白晴压着打,毫无还手之力。 不对! 她低头看了看堵在伤口处的阴影,还没消散! 她立刻放出神识,搜寻宏衍子的踪迹,但她才一放出神识,便感应到头顶仿佛有什么东西的视线。 她不自觉地抬头仰望。 蒙蒙黑雾后,仙家楼阁鳞次栉比,楼阁之间探出条条触手眼柄,齐齐地望向林溪雪。 坐在正中央的天尊宝相庄严,盘足拈花,背负晕轮,一条条带眼睛的触手缠绕在一起,编织成莲花状的法座。 无数人的五官缝合在一起,拼凑成了一个巨大的脑袋吊在脖子上。 都是林溪雪穿越后见过的人的脸。 先是白晴的脸开口道:“善哉,善哉,应以何身得度者,既现何身以说法。”
脑袋一偏,换成了罗四的脸:“杀伐果断,你与我道有缘。”
接着是年轻的母亲与啜泣的孩子,他们没说话,只是扯下了自己的面皮,露出了血淋淋的肌肉组织。 最后是宏衍子的脸:“乖徒儿,你悟了,哈哈哈,你悟了,可以授你‘都功箓’了!”
林溪雪不明白什么叫都功箓,也不想知道。 “哈哈哈,是啊,我悟了,我悟到要砍死你这个畸形的怪物了!”
她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疯了,全疯了,宏衍子疯了,她也疯了,这个世界已经疯了! 她现在只想砍死眼前这团畸形的怪物。 林溪雪紧握手中短剑,殷红的脉络在明绿色的长剑上蔓延,如同血管般随着她的心脏搏动。 她腾跃而起,狂剑剑招在心中流动,奋力地劈砍眼前这团怪物。 身体已经承受不住她挥剑的速度,她都能感受到韧带因为承受不住拉力而绷断了,虎口因为巨大的反作用力也迸裂出血,玉质剑刃更是因为砍在骨头上崩了刃。 但她不在乎,她只想把这个怪物剁成肉泥。 乌黑腥臭的粘液飞溅,被切下去的畸形的肉块仍然还能说话:“你果然与我道有缘” 林溪雪没等它说完,一脚便踩碎了这会说话的肉块。 此时此刻,她已经不知道什么叫疼痛,什么叫恶心,什么叫力竭,脑海中唯一的想法就是砍了这堆肉块攒起来的怪物。 怪物真是存在也好,是自己的幻觉也罢,反正今天这怪物和自己只能活一个。 她一剑砍向怪物的脑袋,斩开坚硬的颅骨,红白之物流了满地,但这颅骨太过坚硬,这一剑过后玉剑也彻底崩断了。 断裂的半截玉剑倒飞出去,“铮”得一声插入石壁。 余下的半截残剑上,血色脉络中真的渗出了鲜血。 林溪雪坐在地上,眼前的黑雾散去,白晴的尸体倒在自己身前,已经没了人形,而宏衍子则站在不远处,满意地捋着胡须。 “哈哈哈,别想骗我,这还是幻觉,白晴是修士,我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打得过她。”
她不相信,她什么都不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