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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倏忽便过。 虽然事后秦雅及时送来了养伤的丹药,但到底不是仙丹,不可能当下便好。葭葭便难得的忙里偷闲,去秀阳峰用门派大比魁首的数万贡献点换了几瓶丹药,又去各峰走了一趟,备齐了符箓等物,准备身体一好,便在昆仑近途来一场试炼。 不过红日东升,葭葭便依言等候在东来阁外,与恰巧推门而出的秦雅一道,一前一后向着太阿峰而去。 “莫急,万事有我!”
许是看出了葭葭心中的忐忑,秦雅难得的安慰了葭葭一句。 葭葭轻笑应声,只是这心跳的频率却一点也不慢。 梅七鹤虽为昆仑掌门,却绝非那在意外物之人,他所住之地,不说比起天机殿,就是东来阁竟还要差一些,粗粗看去竟与一般金丹修士的住所毫无两样。 “来的倒是早!”
梅七鹤爽朗的笑声似是一下子打破了清晨的静谧,变得鲜活了起来,未等二人行至跟前,他便率先推门而出。 “进去说话!”
秦雅道,却根本没有理他的玩笑话。 见秦雅满脸的严肃,梅七鹤不禁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葭葭,而后跟着秦雅一前一后的进入院中。 只一坐下,梅七鹤便忽地出手,接过了秦雅飞过来的一盏茶,却没有如往常一般急不可耐的喝下,而是放到了一旁,慢慢的敛去嘴角的笑意:“秦长老,你到底想要什么?”
秦雅如此一反常态,梅七鹤自是早就察觉出了不同,本能的一种感觉,秦雅这回所图不小。是以开口不是以往的“秦雅”、“秦师兄”或者“秦师叔”了,而是“秦长老”,此一举便是在提醒他秦雅所提莫要太过。 秦雅却恍若未闻,看了眼葭葭便对上了梅七鹤:“葭葭脸皮薄,秦某来说。此次秦某要的是名无宝殿三层的一次通行权!”
“不行,绝对不行!”
以往笑眯眯的梅七鹤当下便跳将了出来,连连摇头,“便是修到元婴,又有几人能去名无宝殿三楼的,更何况……”梅七鹤看了眼一旁低着头,除了进来时朝他行了一礼便再没开过口的葭葭连连摇头。 “掌门直说便是,葭葭知道的!”
秦雅却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几卷天书,几份天极功法而已。”
“秦雅,你,你这是胡闹!”
梅七鹤却是在秦雅面前却是一反常态的坚持,“顾朗与你是因为手执我昆仑斩神刀才得以进入的,这名无宝殿三层可不是区区一个门派魁首就能进入的。不行,此事绝对不行!”
“怎的不行?”
秦雅却忽地起了身,背负起了双手走向梅七鹤,摇手一指葭葭,“且问掌门,门派九品阵法师可能得到这名无宝殿三层的一次通行权?”
“可以。”
梅七鹤顿了一顿,皱起了眉。 “那便好,这不过是预支而已。不仅如此,葭葭还是我昆仑门派大比的魁首,她可没要那些个洗灵根的玉髓,若真正算起来,你还是赚的!”
秦雅虽然声调不高,也没放出高阶修士的威势,可说话间一脸正色,叫人看了不由的自心底生出一股诚服感。 “这……”梅七鹤本能的感觉秦雅这看似有理的话有点不对劲,可一时之间,却着实没办法说出到底哪儿不对,不由头疼的不停地敲打着自己的脑袋,摇头道,“不对,怎会变得那么有理?不对,这事不是这样的……” 预支?葭葭听闻不由在心底暗笑起来:也就师尊会想到这一层,试问一般人谁敢这么与昆仑掌门说话。 “如何?”
秦雅语调高昂长眉一跳,“事情快点办完才是,否则陌无极与梁肖缜可要等不及了!”
“等不急,你便先去吧!此事会由我来与连葭葭说。”
梅七鹤一听赶紧说道,只是却在抬头的一瞬间,像是突然明白什么似的,猛地一合手,抚掌而笑:“你秦雅恁地狡猾,可不是这样的。你说她能到九品阵法师,可也要她能修到那个修为才是,现下谁能保证自己能长命百岁,寿元永存?所以你这预支之话可不能行得通哦!”
“掌门糊涂了!”
秦雅却跟着面不改色的摇头叹道,“便是要保证我昆仑将来的九品阵法师,这才要那天极功法一用啊!这可是比你派两个金丹修士跟着还要管用不知多少倍的,如何?这般算来不亏吧!”
“你……”梅七鹤不由得一愣,似乎也在为秦雅的话细细考虑了起来。 从未见到师尊如此模样的葭葭却是大开了眼见,当真是从未想到师尊看似话语不多,倒挺有诡辩之才的。 将梅七鹤绕糊涂了之后,秦雅这才正了脸色:“这次算我秦雅有事相求,敢用我秦雅的心魔誓起誓,我秦雅的弟子将来绝对会是门派的一大助力!”
仍糊涂着的梅七鹤却是惊了一般,他认识秦雅数百年,何曾见过他口中说过一个“求”字。君子自有品格,这人人都知道,可又有几人能看到高雅的君子背后树立起的是一道厚厚的自尊之墙。便是心知秦雅此举并不算在理,更何况,即使仙府难得,巍巍昆仑能传承到仙府的可不止她连葭葭一个,也只秦雅便敢携着一个“门派魁首”并一个“仙府传承”就敢来向他要名无宝殿三层的通行权。 从头到尾,葭葭并未说过一句话,犹自接过那枚不过拇指大小的暗紫色玉简的时候,葭葭的双手都在控制不住的颤抖。 脑中一片空白,直到走出太阿峰的那一瞬间,暖阳横空,眼前光明大好,葭葭才有些回神,脑中一遍又一遍的回复着刚才的一幕幕。 “我秦雅平生也只两名弟子,决不能厚此薄彼。顾朗既进得名无宝殿三层,葭葭便也进得。她的努力我看在眼里,从见到她时的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筑基修士成长至今,我并未插手多少,一切靠的都是自己。”
师尊的话语仿若隔着时空传来,“她已然筑基后期,十年磨一剑,剑已开锋,我总要为她选一个配的上她的刀鞘的才是!”
“原来,你一开始便打定主意要她修炼名无宝殿三层的功法?”
梅七鹤错愕,“难怪这么多年拖着,迟迟不让她修炼其他的功法。她若没拖过怎么办?”
“没拖过就不会有今天了。”
秦雅徐徐接话,“她既坚持到今日,我这师尊便该彻底配得上师尊这个名号。你今日若给她一次名无宝殿三层的通行权,我秦雅自会在这执法长老一位再坐百年。”
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虽说修至出窍,一般修士便会选择隐退,一心修行,大道可期。可秦雅今日既立下如此重誓,有秦雅掌管执法堂,几乎可以保证他昆仑掌门这一权势绝不外落。 许久之后,梅七鹤终于长叹一声:“好,你今日之话我记下了,她有通行权一事我不会外道。”
伸手接过梅七鹤的玉简之时葭葭耳边忽地响起了梅七鹤的传音:“你师尊待你不薄啊!来日,你若叫他违了今日的誓言,我梅七鹤第一个不会轻饶你!”
在他看来,能叫秦雅立下心魔誓的葭葭虽说是秦雅的弟子,却属于半道出家,说句不好听的,不过是凡人小山村无意间招来的修士,能有如此造化,当真是除了自己努力之外,运道一事亦然不可琢磨。虽看不出她的运道有多好,但无形中一步步走来,能得到这个机遇,她的运道若叫差,他“梅”字便倒过来写。 看向前方缓行的师尊的背影,自己的努力,原来师尊全数看在眼中。纵使所历不少,葭葭的鼻头还是不由得一酸:自来到这个世界,她当真是步步如履薄冰,直到遇上了师兄,遇上了师尊,人生仿若一次大翻底一般,彻底倒转。 纵使她天生战意又如何,若是没有人发现,她的最终只能是泯然众人而已。纵使她是千里马也需伯乐才是。遥远记忆中“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的感慨,时至今日,葭葭方才感觉到这是何等汹涌澎湃的感情。 “莫哭!”
纵使没有回头,葭葭的一举一动似乎没有半点遗漏的尽数展现在秦雅的眼前一般,他淡淡的说道,“努力修行才是正经!”
“嗯。”
身后传来一道闷闷地低应声。 恩重如山,师尊和师兄待她,当得起这四个字,葭葭在心中暗道。 两日之后,秦雅便带着执法堂三十六天罡,也是执法堂大半的金锐之师前往东海,临行前,于太阿峰养魂殿留了魂牌。如此浩大声势不由叫众人众说风云,可到底也没有一个人能确切的说出到底发生了何事。 修士间修行永远是主流,便在秦雅离开一个月之后,谈论这件事的人越发的少了起来。葭葭的伤亦好的差不多了。 几次想前往太阿峰的冲动,都最终被葭葭按了下来:名无宝殿三层的通行权她只有一次,便如她现在这般一片茫然,真的能保证选到合适的功法么?葭葭不由暗道。 若要说出葭葭哪方面最厉害,非忍耐莫属了。既能忍得如此之久,又何妨这一时半会儿呢! 想了几日,便想通了,葭葭于秀阳峰留了一道神识便独自御剑往明定城而去了。 恍若隔世,不过才多久没来明定城,葭葭便有了这等感觉,一路缓缓行来,不得不说,她身上的身上的内门弟子服连同腰间藏剑锋的腰牌为她谋了不知多少便利。 直至行至明定城的炼宝阁前停了下来。一文钱难倒好汉,葭葭放眼向四处望去看到了好几个身着灰色杂役服,怯生生的向这里看来的修士,曾几何时她亦是其中的一员。 看到他们,仿若看到了当年的自己,眼见面前迎了上来,笑的灿烂的小二,葭葭忽地勾起了嘴角,举步踏入。适当的缅怀过去不是坏事,只是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跟着笑容灿烂的小二进入炼宝阁,虽说炼宝阁是天下闻名的连锁拍卖楼,葭葭亦不是第一次进入炼宝阁了,可是对她而言,明定城的炼宝阁似乎总是不一般的,许是她曾仰望过的原因吧,总之,具体的原因,她亦不能说个大概。 “这位仙子!”
葭葭正愣神间,突然有人凑到她面前弯腰笑道,却是一个方才筑基的女修。 葭葭看了过来。 “咱明定城炼宝阁有个规矩,需要事先先登记各位修士身上所带灵石数目,以确定我等该将您引往几楼。”
那女修长的美貌,笑起来更是让人舒服,试探着开口道:“不知仙子……” “我是阵法师。”
葭葭莞尔,“身上带了诸多阵盘。”
边说边取了数个高级阵盘出来,接着将那枚代表二品阵法师身份的铜牌拿了出来,递过去垫了垫,“不知所值几何?”
那女修只是微微一愣,道了声“稍等”,想必她也是做不了主的。不过片刻,她便又过来了,笑容可掬的将葭葭带上了三层,“您可以阵盘抵账,我炼宝阁也是收得的,况且我炼宝阁出手不低,一般来讲,这价位便是你拿来拍卖,扣除了我炼宝阁所得与炼宝阁愿意提供的价位差不了多少。”
葭葭既然前来自然早已明白了这一点,而炼宝阁也因着这般的信用在神州数万年信誉不倒,资格老练。 将葭葭引导了大厅,向葭葭一服,给了一枚标号“十七“的玉简,那女修便离开了。 三楼的修士算不得多,可才走一会儿,葭葭便有些坐不住了,却说为何,乃是近日明定城传的风风雨雨的一件事。 葭葭自也没想到自己在明定城出名不是因为这门派大比魁首的名号,相较而言,在这群明定城的修士心中,这名号不过是一个过场而已。 众人关注的,可不是她昆仑筑基第一人的名号,而是一场风月之事,不巧得很,葭葭的女配咒语再次发动了,这次的男主,却是一个葭葭之前怎么想都想不到的人。 不是别人,正是顾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