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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这两只目露垂涎之色的妖兽,还是大妖,葭葭竟是难得的生出了几丝退却之意,这想法一起,便再也按捺不住,是以干咳了一声,认真道:“前辈,晚辈便送您到这里了,先回去了,您保重!”
“呀?走了啊!”
老狐狸回头啧了啧嘴,想了想,倒是出乎了葭葭的意料之外,没有阻止,“随便你。”
葭葭一笑,正要离去,却听老狐狸又道,“对了,上回那传送阵一直无人来补,你不要看看?”
葭葭一愣,目光随即转向了正中隐隐泛着柔和光华的传送阵,再抬头向那老狐狸与快成精的蛟龙望去之时,却见那两只正对着孔雀默默的吞口水,就似方才那一句提点之言,并非老狐狸口中所出。 思及少辛所言,将空间灵根视作宝藏,又听他所说,这传送阵经由他的手笔,有连通异世之能,葭葭心底的好奇愈发重了起来。 走上前去,细细辨认起了传送阵。 好在她也精通阵法一途,这阵法之中东西南北四向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图纹。一般而言,一旦刻上这等图纹的阵法,多数都是出自上古,是以这阵法威力一般不弱。 阵法者,包括五方八卦之走位,暗合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之原理。 从基础入手,这阵法简明却不简单,修真界万物都是由简入深而发展,阵法亦不例外,思及锁妖塔的记载,看来这阵法师离她至少相隔十万年左右。 光这般看,定然看不出什么来,况且葭葭要看的也不是阵法,而是少辛动的手脚,然而观察了片刻,还是摇头叹了起来:少辛果然是个难得一见的天才。 葭葭相信,若非自己亲身经历,若非少辛亲口所言,不似作假,她实在是看不出来这阵法有哪一处是不妥的。 找不到不妥之处,葭葭干脆便伸出了手,上天赋予她天生五感敏锐于常人,自有不同常人的领悟。 伸手,才覆向那传送阵的上方。 葭葭便觉得整个人似是一下子有一股电流激遍全身一般,根本不能自主,一股莫名的大力涌上全身,脑中一时如走马观花一般极快的闪过无数画面。 那画面早已黑白,似失了颜色,竟是诛仙台那一方天地之上的电闪雷鸣,过后便见对面容貌清秀却满腹肌肉的女修寡言而立,画面中的自己执着无锋长剑默默的对着那女修——蜀山叶贞。 电闪雷鸣间,一击出手,风云色变,对面女修目中错愕不能自已,她就似一个外人一般看着画中的自己出手,诛仙台上方风起云涌,眼看对面女修从错愕到无法动手,放佛年华速流,迟迟不歇,转瞬已白发苍苍,眼中疲惫不堪,不过一瞬而已,场面迅速回转,对面的叶贞除了错愕,已没有任何表情。 好不容易做了局外人,葭葭向那毫无所觉的画中人看去,但见上首的水月先生眼中有些错愕,对着身旁一位修士轻声动了动唇,尽管听不到声音,葭葭看着他的唇形,还是有了大抵的猜测:“此女这一剑极为不凡!”
很明显,有这看法的不止水月先生一个,各门各派高层修士皆目露惊诧之色,不过片刻,便掩去了自己眼中惊诧,任台下看不分明的修士在叫嚣。 一时之间,自己就是那局外之人,看那画面中人,越发清晰了起来。 一切都是无声的影像,几近黑白,而后线条交错,场景急速变化开来,远处已是丛山峻岭,依旧是毫无颜色的画面,自己在外旁观,身后追击的修士因两畔狂风吹起了他的秀发,只见他唇角勾起,那容貌,赫然竟是合欢宗有名的双修道侣之中的陆舟虚。 陆舟虚手中那把成名已久的三千噬气刃华光影错,一人跑,而一人追,但见自己突然反手一击,“叮”无锋剑与三千噬气刃一个相交。 但见画中自己周围不知何时竟被星空环绕,流星划过天际,匆忙一生,画面中的自己面上神色不变,静静向前行去,放佛行走在时光的隧道之中,直行银河尽头,尘封的竹简慢慢展开:“斗转星移!”
四个篆体大字赫然已近跟前。 对面的陆舟虚似是早已忘了眼前此情此景,葭葭看着画面中的陆舟虚放佛匆匆行过一生,行径朽木,明明服过定颜液的容貌容颜不改,却皱纹横生,白发苍苍,整个人赫然老去,老到无法挣扎。 眼见那一剑几近跟前,还是三千噬气刃,倒不负神兵谱上的排名,自动护主,截住了她那一击,最后一剑几成定格。 葭葭睁大双眼,看着画面渐渐淡去,只觉控制不住的一股莫名的吸力来自阵法中心,她伸手,更似本能的一种直觉,去拉开自己的手,却是无能为力。 抬头,往日里水色潋滟的秋水剪瞳之中早已失了色彩,变得惊恐而虚无,睁大双目,看向前方的九尾天狐与那快化龙的蛟。 一时之间,但见那九尾天狐不知怎的回事,毛发还是雪白,却梳了不少,那侧着的狐脸之上毛发稀疏,葭葭不是未曾见过它那灰毛的难看模样,但眼见这样一张狐脸之上老态横生,肌肉松垮,那双颠倒众生的紫眸早已无了神采,就似两颗不会运动的死物,葭葭动了动唇,却什么也未说出来,目光一瞥,撇到了一旁那条快化龙的蛟,但见它那面上的鳞片渐渐散去,腰部以下的金鳞开始攀升,一路直上,葭葭眼看着那条快化龙的蛟化作一条威风凛凛的长龙,而后金色鳞片迅速枯萎剥落,时光风沙吹过,终成骸骨,似乎眨眼千年,微风袭来,骸骨一散,终成细沙。 葭葭双手一抖,牙齿咯咯作响,许是她的反应太过奇特了,那厢两只妖兽终于回过神来,快化龙的蛟目露不悦之色,又见她神色说不出是恐惧还是其他,总之古怪至极,一皱眉,还是看着自己,更为不悦了,这样想罢,尾部用力,一尾巴抽了上去。 便在九尾天狐的惊叫之中:“死蛇精,等等……”一把抽上了传送阵,那巨大的抽力终于从身上剥离开来,葭葭渐渐回神,低首看向自己的动作,一手拉着自己的手臂,这是在作甚? “谢,谢谢!”
葭葭干巴巴的笑了笑。 快化龙的蛟倒是未说话,九尾天狐抢先一步开口了:“你干什么呢?平日里看你容色尚能入眼,现在当真难看死了,眼睛凸凸的往外瞪!是无聊么?自己与自己拔河?”
听到拔河二字,葭葭抽了抽嘴角,整个人也随之鲜活了起来。虽说仍然是惊魂未定的模样,不过思及画面之中的叶贞与陆舟虚,再想想九尾天狐,最后目光落到了快化龙的蛟身上,不由蹙眉不解。 想了想,许是方才那种感觉太过奇特,葭葭整理了一下措词,试探着开口问:“蛟前辈,晚辈有一问,不知可否请前辈解惑?”
那蛟龙转头向她看来,看看九尾天狐,又看看葭葭,似是很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出声问自己,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思及它与这几位的不同,葭葭小心翼翼的问道:“前辈,不知您是不是已然化龙,之后却受重伤才成了这个模样?”
话音刚落,便只觉周围一寒,但见那蛟龙阴测测的看了她片刻之后,终于开口了:“你从何得知?”
虽说没有正面回答,不过从这个答案,葭葭几乎可以确定,这不会有错。想起自己荒谬的推测,葭葭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刚一张嘴,便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腿脚一软,重重额向前一扑,脑袋狠狠的扎在了传送阵之中。 传送阵被她这么一扎,光影跳乱了片刻,这才复又仔细旋转了起来。 “哈哈哈”老狐狸本性显露无遗,拍着大腿直笑,“摔了个狗吃屎!”
修真者表皮、骨骼坚硬不似普通凡人,可或许是这阵法的建造者实在是业界良心,葭葭起身,直觉鼻头一热,两管鼻血后知后觉的流了下来,可笑至极。 便是那快化龙的蛟也冷笑了两声,算是回应。 葭葭无法,后知后觉的取了些布条塞进鼻中,一脸狼狈的向那快化龙的蛟说道:“这传送阵好生诡异,方才似有一股大力不停撕扯着我,好生可怕,就在那时,我看见前辈便成了一条龙。”
这话并不尽,只是挑着说了出来,即便眼下与这两位妖兽相处还算其乐融融,可葭葭不会忘记这两只妖兽的真实实力,妖兽与人修总是有条不可逾越的种族鸿沟,这一点,葭葭不会忘记,傻傻的将自己所见尽数放到两只妖兽面前,她连葭葭不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