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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机巴尔无奈,指挥人挑开燃烧的滚木,好不容易,清理出一条道来,便飞奔而出。
快到弥陀沟口,却见也已经被大火封锁,看看身边一个人没有,只得咬牙发狠,撕下一块衣襟,包住头脸,飞马钻入火海。那马连窜带蹦,竟然冲了出来。丘机巴尔正想催马逃命,背后却飞奔赶来一人,赤着双臂,浑身肌肉暴突,手举双斧,二目圆瞪,“哇呀呀”怪叫,正是金刚。
崇飞让金刚守这谷口,用树枝虚设屏障,引诱元兵进入。金刚的手下,随便射了几箭,在元兵箭如雨下之时,几个人装作中箭的样子,惨叫几声。眼看着元兵冲进谷里,也就完事。
过不多时,只听得弥陀沟深处,风声火啸,鬼哭狼嚎,急得金刚,团团转,冲着几个手下,牢骚满天,几个手下也是干坐在那里,无精打采。
又等了半天,并不见一个人过来,金刚如泄气的皮球,四仰八叉的躺靠在树上,唉声叹气,那邱吉巴尔到来,他们竟然不知。等他闯过火海,才被手下发现,赶紧告诉金刚。
金刚慌得从山坡上飞纵而下,撵了上来。邱吉巴尔回头看见,再看自己,浑身冒烟,一匹马,鬃毛,马尾都被火烧光,真是惨不忍睹。哪还有心思与金刚打斗?一拨马向来时路奔去。
金刚好不容易盯上一个,哪里愿意放他?只在后面蹿蹦跳跃,狂追不舍。眼见邱吉巴尔过了野花谷,将将冲进树林,金刚心内着急,把右手板斧牟足了力气,飞掷而出,邱吉巴尔听到风声,赶紧缩头,那板斧一下把他的头盔砍了下来。
金刚看没砍到,左手板斧又飞了过去,邱吉巴尔趴在马上,吓得魂飞魄散,那马一个腾跃跳进林子,斧头正好深深砍入马屁股里,那马负伤狂奔而去。
金刚到了树林边,只得捡起右手板斧,拖曳着回来。
只见对面跑过来黑乎乎一片浑身冒烟的元兵。金刚手提一只大斧,又冲了上去,一通猛追猛打。一会儿崇飞率领众人也由弥陀沟杀出,元兵在野花谷中四处奔逃,纷纷钻入林中,崇飞才招呼一声,不再追赶。
众人无不欢欣鼓舞,玲珑过来抱着崇飞的手臂,更是笑妍如花。回头却看见金刚右手拖着板斧,向这边走来,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不觉差异,忙喊道:“大笨牛!你不是去追邱吉巴尔了吗?他人呢?”
金刚翻眼瞅瞅玲珑,也不答话,一屁股坐在地上。玲珑哪里依他?便跑过来,揪住他的耳朵,叫道:“大笨牛!姑奶奶在问你话呢!邱吉巴尔你追哪里去了?”
金刚气得把板斧一扔道:“没追着,让他跑了!”
玲珑听了,更是不依不饶,用力揪着金刚的耳朵,把金刚生生的提了起来,疼得金刚直打转,一个劲喊疼。
崇飞赶紧过来,把玲珑拉开,玲珑还是气不忿,趁机朝金刚屁股上狠踹一脚,嘴里骂骂咧咧道:“天天喳喳呼呼的,就你吃得最多,关键时候,竟然连一个烧没了毛的邱吉巴尔都捉不到,真是个废物!”
金刚听了,一脸的委屈,也不敢辩解,只得耷拉着脑袋,唉声叹气。
丘机巴尔大败而回,到了青州,只到傍晚时分,残兵败将才陆陆续续返回。清点人马少了近六成。邱吉巴尔看看所剩这些人,也是丢盔弃甲,浑身漆黑,好多受伤的元兵坐在地上呻吟不止,心内好不烦恼懊丧。
正在此时,青州府达鲁花赤 阿木尔却派人来查问战况,邱吉巴尔也不敢报告实情,只得胡乱吹了些战绩,又把缴获敌首的兵器,一把板斧,呈上。阿木尔闻之大喜,又在战报上,润色了许多自己参与筹划的战绩出来,上报疏密院。几日过去,有委任状下来,竟提升邱吉巴尔坐了青州宣抚使。
邱吉巴尔大败却被提拔,心里即庆幸,也是高兴,不免要庆祝炫耀一番。
众手下忙着前去道贺,无不暗自窃笑,忿忿不已。邱吉巴尔虽然心里也是发虚,也只得硬撑,吩咐众手下,抬着缴械来的斧头,游街三日,遍告黎民。
众手下领命,抬着斧头,敲锣打鼓,过街串巷,一连折腾了几日。这一日,游行队伍,锣鼓喧天正在边走边喊:“诸位百姓,此次宣抚使邱吉巴尔大人,前往仰天山擒拿乱匪,大胜而归,乱匪尽皆闻风而逃,缴获匪首兵器,斧头一把”
正念之间,突然从斜刺里,窜出一人,手舞一只板斧,砍杀过来。众兵士被杀了个张皇失措,一哄而散。
那人抢过板斧,哈哈大笑,也不逃跑,却一股脑的举着大斧,去追赶逃散的元兵,双斧轮起如风,一通狂砍,转眼间,便砍倒十几个。巡逻的元兵听到禀报,纷纷而来,将那汉子团团围住,领头的正是尤铁命。他自然认得那抢斧头之人,正是万金刚。
原来,金刚没抓住邱吉巴尔,又丢了一把斧头,心中烦恼,却又听说元兵抬着自己的斧头游街,大怒,便没打招呼,私自跑下山来,混进城里,提着一只大斧,到处寻找游街的元兵。
尤铁命看到是他,大喜,命众人活捉此人,而那金刚,一对大斧,如凶神恶煞一般,无人敢上前。尤铁命嘱咐手下,拿来挠钩,套索,十几把挠钩上来,勾金刚的双腿,有抛出套索来绑他。
金刚一不留神,被挠钩勾倒,一对大斧扔出多远,众人见了,蜂拥而上。十几个人把金刚摁在地上,如绑粽子一般,捆了起来,押入了大牢。
这一日,天刚蒙蒙亮,青州大牢里,三个值守的狱卒,还呆在耳房里,蒙头大睡。却听得一阵敲门声,三个人在炕上掉转个身,又呼呼睡去。
不大功夫,敲门声又起,气得那里边睡的牢头,用力踹了一脚靠门睡得一个狱卒。那狱卒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勉强起来,伸着懒腰,打着呵欠,嘴里嘀嘀咕咕的骂着,出了耳房,走到大门边。
打开门上的小洞,向外看,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眉目俊朗大约十八九岁的白衣少年,手里提着一个食盒。狱卒没好气道:“大清早,不好好在家搂着媳妇儿睡觉,只管跑到这里扰人!啥事快说!”
少年听了,呵呵一笑,赶紧过来冲着门洞,鞠躬道:“这么早前来打扰,望牢头大人多多原谅!我是来探监的,还望牢头大人,行个方便”
那狱卒听了,横眉立目道:“大早起的探哪门子监啊?再说了,近日这里关押重要人犯,所有人等不得探视犯人,你还是早早回去吧!”
那少年忙道:“牢头大人勿怪,我受人之托,前来探视,如果见不到人,烦劳牢头大人,捎带些酒食,银钱与他,也是好的”
狱卒正待说话,身后传来如公鸭般的声音道:“什么人只管在门口磨叽?好不晓事!”
狱卒听见,赶紧回身,躲在边上。插手拔开,打开一扇小角门,里面走出一人,却是五短身材,舔着大肚子的黑脸胖子,也穿着狱卒的衣服。那狱卒赶紧指着黑胖子对少年说道:“这是我们大牢的牢头,你有事跟他说就是”
少年听了赶紧冲那黑胖子施礼,说明缘由。黑胖子斜着眼睛看看少年道:“不知你要探视哪个啊?”
少年忙回道:“我表兄的朋友,名叫张千的”
牢头听了有些诧异,转问狱卒道:“我们这里,有一个叫张千的犯人吗?”
狱卒连连摇头,牢头正要说话,少年忙道:“前些日子,我表兄还来探视过,他是伤人重犯,就关在最尾处的牢房里”
然后弯腰打开食盒,“你看,这些都是他喜欢的吃食,表兄特意叫我带给他的”
两个狱卒看那食盒之中,有烧鸡,一大包卤牛肉,半只咸鸭,还有各色凉菜,一壶烧酒,两个人不由得直咽唾沫。
少年又从身上取出一包碎银子,连那食盒,一并递给黑胖子,让他转交给张千,然后,千恩万谢的一转身走了。
二人站在大门口,傻呆了一会儿,狱卒看着牢头道:“哈哈,今天算遇到傻子了!”
二人相视而笑,黑胖子把银子揣进怀里,狱卒提起食盒,二人进来,关上大门,兴高采烈的进到耳房里,叫醒另一个狱卒,只管从食盒里取出酒食,大吃大喝起来。
过了一天,第二天一早,三位狱卒正在酣睡,却又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一个狱卒依然哈欠连天,骂骂咧咧的到了大门边,打开门洞一看,又是昨日那个少年,手里拎着食盒,站在门外。狱卒一下来了精神,赶紧去叫牢头,黑胖子过来打开角门,走出来,冲着少年满脸堆笑道:“怎么了,小哥,这么早又来探视啊?”
少年施礼道:“正是,受人之托,不敢怠慢,还望几位班头多多担待!”
然后,又递过食盒 与一包碎银,道:“我这表兄的朋友,自幼没受过苦,所以恳请各位牢头,多多照应些个,这点银子权作一点谢意,请几位喝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