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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孙碧云要斩易兴阳,吓得王克平跪请碧云饶命,孙碧云将王克平拉回到座位一边,令赐坐了,对王克平道:“王将军为易将军一家,宁弃前程,倒戈反元,舍生忘死,勇救小主,我等敬佩之至!碧云刚才对易小英雄之言,只在他持勇逞强,目中无人,吾要杀杀其傲气,才如此发怒,碧云真要杀他,还等今日!刘尚二头领不是念其含冤身世份上,凭他的功夫,这易兴阳早已成其枪下之鬼了,这易兴阳要是不服,以后有的是机会比比看。似他这等性子,如不收敛,将来也难有作为,更谈不上杀敌报仇了。”
王克平听了,感激不尽,不禁痛哭流涕,忙下坐去撑扶易兴阳,道:“小主!我死命保你性命,为了什么?还不是为着有朝一日报杀父母全家之仇!你就为这点事斗气死了,你值么?还不快快起来,谢大头领的不杀之恩,我们一起投奔这东落寨,将来借助他们的势力,报仇雪恨,才是正理。”
碧云同王克平的一番话,让易兴阳不觉羞恨交织,低下头来,一时无言以对。碧云见了,忙上前亲自为兴阳松绑解绳,将二人撑扶上来,也命赐坐了,对兴阳道:“我的话,你可以不听,但王将军的话,句句在理。你的家仇,也是我们的国仇,将来,我们这些兄弟,不仅要杀那乌贼,还要把元军赶出我大汉,复我大汉天下。二位若不嫌弃,就做我东落寨的头领,以助我山寨大业。如何?”
易兴阳虽是年少气盛,却也是个性情中人,看众头领素不相识,却如此讲义气,下跪为他求情,真是难得,很受感动。刚才碧云的一番言行举止,更令他羞愧难当,只得离坐面对碧云等众头领跪了下来,道:“众位头领义薄云天,孙大头领礼贤下士,吾虽是愚昧之人,但还晓得知恩图报。从今往后,我叔侄二人跟随孙大头领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王克平也跟着对众头领拱手道:“我家小主人说得好。未将虽是年老体迈,愿与我家少主人兴阳一起跟随孙大头领,生死与共,死而后已。”
碧云忙又将二位扶上坐了。众头领这才欢天喜地。冯平笑呵呵道:“恭喜大头领及众位头领,东落寨又喜得两员大将,此乃众头领之福、山寨之幸也。”
众头领一个个向方云、易兴阳、王克平与张贤冲祝贺。
易兴阳、方云和王克平等上东落寨后,土气大涨。
一时山寨无事,二头领刘尚与军师冯平便开始操练士卒。喽罗们在各个头领的带领下刻苦操练,士气旺盛。军师冯平把新来归顺的人马编为两个队,由易兴阳和方云各带一个队,老将王克平任教头,雷正任付教头,每日里操练不休。
一日,有探子来报称,龙王寨李成近几年养精蓄锐,现已人多势众,扬言誓报东落寨两次失败之仇,要踏平东落寨,娶大头领做他的压寨夫人。
孙碧云听了探子的话,登时气得面红耳赤,一时说不出话来。刘尚更是大怒,道:“这龙王寨到底有多大能耐,那李成有多大本事,敢如此貌视我东落寨?”
唐林哼了一声道:“他们曾是我们的手下败将,有什么本事!那李成只不过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草寇罢了。二位头领也不必动怒,唐林愿率一支兵,踏平他的山寨,活捉李成来见二位头领。”
军师冯平听了,笑了笑道:“唐兄弟此举,那李成正是求之不得了。据我所知,那李成就是因为曾经连吃我东落寨两次大亏,被大头领打得损兵折将,就连他亲弟弟也死于成夫人之手,总想着要报仇雪耻。现在他要率兵来攻打我东落寨,依贫道看,谅他没这个胆子。现在我东落寨已人多势众、兵强马壮、猛将之多,他岂敢犯我山寨虎威?他如今放出这话,只不过想激我们去攻打他龙王寨,他在山寨以守为攻,破了我的人马后,再乘机杀回我山寨,以报前仇。”
刘尚道:“区区一个龙王寨,竟有如此嚣张,李成那厮一日不除,我东落寨一日不得安枕,众兄弟也难咽得下这口气!”
唐林道:“他既然等我们去打他,我们就不能做缩头乌龟,要不然,还以为我们东落寨好欺负。”
孙碧云道:“军师分析得不错。若是我们出兵攻打他的龙王寨,那李成就占地利天时之便,我们没有全胜的把握,然如不去收服了这寨,我等有如芒刺在背,不得安宁,军师可有妙计?”
冯平道:“各位不必动怒,这龙王寨李成就是不折腾,我们下一个要收服的目标也就是他了。李成虽是个混混出身,但他手下那几头目,也个个功夫不凡,其中曾询、伍林的功夫不在易兴阳、方云之下,杨铁儿、陈福胜、吴志刚的武功也不一般。还有,他那山寨据险而守,一定固若金汤,我们贸然攻山,搞得不好真得损兵折将。依贫道看,先调王六和李三回寨,令他俩分别带人去探听龙王寨的动静,摸清山寨底细后,再定用兵方略。”
孙碧云点头赞成,忙召回王六、李三,各带一队人马去龙王寨不提。
却说这龙王寨占据衡宝两府要道之处,人马踞扎于龙王洞峡之谷中,主寨设在玉女峰上,周围群山环抱,古树参天,主寨之下是一道数十里长的峡谷,峡谷两旁全是高山峻岭,峰耸云端。峡谷两端入口小中间大,易守难攻。峡谷中可隐藏千军万马。李成是位土诸族人,从小就过惯了大山中半野人的日子,来到这龙王山,如鱼得水,在这里占山为王,也乐得逍遥自在。时光流逝,倏忽已有十七八年了,这些年,李成先后以强压弱、以势制势灭了不少的山寨,可说攻必克战必胜,树招贤纳叛之旗,也吸引了不少的贤能志士。山寨势力一度如日中天,在这衡、宝两府之中,一家独尊。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一旦到了顶峰,就是衰退的前兆,凡事太顺,就意味着红运已到了尽头。就在巅峰时期,李成遇上了名不见经传的杨成瑞、孙碧云,好比遇上了克星。几年来,先是中了东落寨瞒天过海嫁祸于人的诡计,错打了佘湖寨,两寨拼得两败俱伤,差点被那邪姜寨的邢开山端了他的老巢;卧薪尝胆两年之后,听从曾询之言,举全寨之精锐去攻打东落寨,没想到又被对手杀得大败而回,就连亲弟也惨死荒山野岭之中。此仇此恨就好比一根鱼刺卡在他的喉中,咽不下吐不出,难以忍受。现在又经过了两年的养精蓄锐,他放出狠话,想激孙碧云下山来攻他龙王寨,凭龙王寨的地利,一举打败孙碧云的人马,再一振雄风。
一日,探子来报,说东落寨前些日子劫了湘乡一个大户,劫得粮食数千石,金银和布匹不知其数,而且新收服几员大将。现东落寨红运当头,兵多粮足,猛将如云,又从凤凰山请来一位道长作军师。这孙碧云大有在衡、宝、潭三地称雄之势。
李成得知这一消息,吃惊不小,问探子新添几员勇将的情况。探子道:“东落寨的二头领刘尚与军师冯平率人马攻打孙家堂,先擒凌豹,后又与另一个护院叫方云的挑灯举火夜战,从三更起一直拼到五更止,整整拼了大半夜,方云不敌被刘尚降服。听说那方云就是衡州镖局的镖头,力大无穷,有万夫不当之勇。后在途中又遇上一伙新到霄峰山扎寨的强人,为首的一位叫易兴阳,是一员武功高强的猛将,连续打败东落寨几个头领。新降的方云与他拼杀无数回合也战他不下。刘尚偷袭他的山寨后,赶来换下方云与他大战一番,胜负未分。是军师冯平设计捉拿了他,于是两拨人马都成了孙碧云的手下干将。”
李成不听则已,一听好生妒忌。对曾询道:“冯平那贼,我让你去请他上山,却请不来,现今却去了那东落寨,这是怎么回事?”
曾询叹息道:“我那时也是诚心诚意去请他,他却推三推四不肯下山。当时我还以为他不愿身陷绿林,干那打家劫舍的勾当。哪知这老道另有打算,被东落寨的孙碧云给请去做了坐上宾。人各有志,强求不得,只是孙碧云有此人相助,将是如鱼得水,如虎添翼。我龙王寨将无宁日了。”
李成听了,不以为然,道:“一个臭道土,能有多大能耐!你也多虑了。上次攻打东落寨之败,我痛定思痛,一是我们的消息透露,让人家守株待兔,我们找上门去送死;二是没有摸清那几个头目的底细,没想她们使下三滥的手段,用暗器伤人,要不然,他们哪是我们的对手!现在我也不去惹他,就是想个办法让他来惹我,只要他来攻打我山寨,凭我山寨峡谷防线以及众头领的功夫本领,我定叫他们有来无回,杀他个片甲不留,再乘胜追击,踏平他的山寨,雪我龙王寨两败之辱。”
曾询道:“如今那山寨已今非昔比,孙碧云手下已文武全备,智勇双全,猛将如云,真要来攻打我山寨,也是有备而来,也不可掉以轻心。”
李成听了,哈哈一笑,道:“我李成也不是当年的李成,现在只怕他不来,他要来,正好给我报仇雪耻的大好机会。”
曾询听后,话不投机,再不好相劝。其他头目早已习惯迎合李成的口味,李文道:“大哥说得甚是,我龙王寨不是孬种,若是孙婆娘敢来攻打我龙王寨,必叫她死无葬身之地。”
李成便传令,一面派人向东落寨放出狠话,激那东落寨来打他,派出探子沿途打探消息,那东落寨一有动静,火速禀报;一面吩咐各大小头目看守好山寨要道,做好迎战准备。
且说王六与李三奉军师之命,趁夜悄悄下山,来到龙王寨附近,兵分两路,一路由王六带领几个喽啰乘夜色直奔龙王寨,打探李成老巢的喽啰分布情况;另一路由李三带队,到龙王寨周围了解李成的活动规律及龙王寨的出入道路。
王六一队四人摸入龙王峡谷时,天公作美,天空乌云散去,月亮从云中露出,王六好不容易在附近找到一位姓黄的猎户,送了些银子,黄猎户收了银子,便带王六等翻山越岭,察看龙王寨的动静。守关的喽罗哪会想到这深更半夜会有人来探寨,因此黄猎户带王六等人很顺利摸到各个关卡及分寨,观察各进山路线及喽罗部署情况,画影图形,山寨也无人知晓。
王六不看不知道,原来龙王寨的大小分寨,均建得十分隐蔽,不是建在峡谷之中就是建在山梁避风之处,平时发现不了,只有走入龙王洞后才看得清楚。主寨玉女峰,是整个龙王洞的最高峰,峰高千丈,玉女峰周围设有分寨,拱卫主寨,大部分喽罗驻扎在峰下龙王峡谷中。峰下的峡谷,山峰重叠,茫茫林海。峡谷东西谷口建有用土石筑成的寨门,重兵把守,以防官兵来剿,若想从东西主道攻打他的主寨,恐比登天还难。南北山势陡峭,原本无人防守,后因邪姜寨偷袭,才引起李成重视,也加派了防卫,在各险要处设了关卡。但这些关卡,虽是有人把守,但因山势陡峭,各关卡几乎没有平地,容人有限,一般只有二到三人把守,只要计划周全,乘李成不备,从南北两面上山,干掉哨兵,趁其来不及反应,强攻入谷,还是有几分把握。王六在龙王洞周围观察仔细,直到拂晓才离开。
再说李三扮成收山货的商客,走访龙王寨外围附近农民猎户,搜集情况。走了几家,不时提起龙王寨,谁知这些山民和猎户一听说李成的名字,一个个竟恨得咬牙切齿,也说了些不少山寨的情况。看看天色已晚,李三便在一家姓聂的农家过夜。聂家的大儿子炒得一手好菜,平常附近红白喜事都由他去主厨。后李成得知,便派人到聂家请他上山做饭,聂家哪愿意去做土匪,找些原由拒绝,李成哪听得这些,令人强拉硬拖把聂厨子抢上了山,专门为几个头领烧菜做饭。开始对他管得很严,后混熟了,得到李成的信任,一个月也放他回家两天照看父母及老婆孩子,对山寨情况熟悉得很。
正好这天聂厨师回来了,李三混惯江湖的人,忙掏出银子来,道:“难得大师傅回来,早闻师傅大手艺,能否冒昧请几道口味尝尝,也使得兄弟不枉此行?”
这聂厨师也是豪爽之人,便道:“客官既然看得起我,何必破费,难得你我有缘,今日我就露一手,喝个痛快!”
李三欢喜道:“难得品尝大师傅的手艺,只是大师若不收这银子,我也不敢坐在这里了。”
硬是将银子送给了聂厨师父亲手中,聂也只好收了。不一会,就见几道现炒的菜出来,一碟青蒜腊肉,一碟干蒜山鸡,一碟烟笋熏鱼,还温了酒来,另叫堂客再弄些青菜来。
李三大喜,三人边吃边聊,这聂厨师也喜欢拉呱,讲到了龙王寨,聂厨师就有说不完的话,道,李成这人,心狠手辣,是个只认钱财毫无人性的人,打家劫舍,祸害百姓,村里人无论贫富,都深受其害,周围的村民没有一个不恨他的,只有那曾询还算是个豪杰,讲义气,同情这些穷人,对李成的一些做法很反感,因此二人面和心不和。李三便问这曾询的来历,聂厨师道,这曾询原是个将门之后,祖父做过南宋军中提辖,父亲也是习武之人。后南宋被忽必烈所灭,祖父便带着他的父亲、姑姑等一家人隐名埋姓来到衡州老林深处开荒种地,做起了农夫,与同样是将门之后的表弟伍林一起习文练武。后来李成招兵买马,两人便投靠了龙王寨。本想借助李成的势力,干一番大事,哪知李成只想做个打家劫舍、称霸一方的山大王,无意对抗官府,反抗元朝统治,毫无大志可言。曾询在其屋檐下,只好忍气吞声。从前李成曾几次要打附近的袁公寨,清除异己,曾询因袁公寨的袁勤是个反朝廷的义士,虽也揭杆立寨,但绝不危害其它山寨,也不抢劫百姓和绿林同道抢地盘,专劫官府钱粮,在百姓和绿林界很有威望,因此一直反对李成打袁公寨。这两人便开始结怨,曾询渐渐后悔与李成为伍,只是平时不表露。李成忌惮曾询武功了得,不敢公开得罪他,但有重大事情要下山去办,也很少派曾询去,曾询也不在意,倒乐得逍遥自在。四头领伍林与曾询是表兄弟,俩人感情很深。其他几个头领与李成是揭杆落草为寇的结拜兄弟,是生死之交,这两年又新添几位头领。
李三与聂厨师聊得尽兴,将龙王寨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一直到三更方散,当夜就在聂厨师家就寝,第二天清晨便与王六会合,在黄猎户家坐了一会后,赶回山寨向孙、刘两位头领和军师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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