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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那个县,是武术之乡,社会上常见的十几个拳种,如太极、八卦、形意、八极、六合、劈挂、通背、四郎提等等,均有传承。
借着这股武术热,散落在民间的老武师开始开门授徒。
大坟子颇有经济头脑,一看这个情形,干脆不卖香油了,直接贴出告示,声称:传授正宗八极!
包教包会,本期学不会者,下期免费再学。
听着就像一些厨师技校的招生广告。
第一批学徒就包括“四大天王”,四人都是辍学生,早早混社会了,带着厚重的拜师礼,拜在大坟子门下。
众多门徒中,有一个最出类拔萃的,就是“四大天王”之一的侯杰。
大坟子夸赞他是“五十年一遇”的练武奇才。
这小子比我大四岁,个头不高,也就一米七三,不胖,但很结实。
尤其夏天,一脱上衣,一身腱子肉就露出来了,属于“穿上衣服弱柳扶风,脱下衣服体壮如牛”。
整个身架子呈倒三角形,典型的练武胚子。
三角眼,肿眼泡,趴趴鼻子,鼻梁中间凹凸不平。
按相学来说,这都属于早死之相,应该遵纪守法、行善积德,以求长命。
他最有特色的是那双小眼睛,一眨一瞥,透着一股子狠毒。
看你一眼,就让你不寒而栗。
这货家庭富裕,从小娇生惯养,父母都是县医院的主治医师,每日四菜一汤。
他有个毛病,喜欢混搭,一身运动服,脚上却穿着三接头的棕色皮鞋,这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属于第一代混搭风。
整天骑着一辆“变速车”四下逛荡,“变速车”就是那种能变速、有几个档位的自行车,八百块钱一辆,一般人买不起。
留着郭富城式的中分,听着小录音机,各个学校来回窜,有些女生喜欢他,称他是“风一样的男人”。
他的成名作是在县礼堂打的一架。
当天他正和女友看电影,上映的是动作片《赤子威龙》。
前面几个小子咋咋呼呼,影响他观影了,他一怒之下和对方打了起来。
一个人打五个人,招式灵活、辗转腾挪,把电影院的长椅都拆了,拿着板子抡,最终对方头破血流、鼻骨断裂,他完好无损,霸气收兵。
观众那张电影票算是买值了,不仅能看功夫电影,还能看现场格斗。
事后,对方打听到他就是大名鼎鼎的侯杰,吓得魂飞魄散,托人说情,赔了两瓶茅台,这事才算了了。
这一仗,奠定了他的江湖地位。
他在“四大天王”中,位列老三,他们是按年龄排的。
四个人都没啥正经工作,全是社会闲散人员。
听说他们靠偷自行车活着,一晚上能偷四十辆,第二天在隔壁县销赃。
销赃之后,就在街边饭店吃庆功宴,啤酒一捆捆喝,铁锅羊杂一锅锅上,花生豆、虾米球、凉拌茄泥、辣椒油,吃得不亦乐乎。
我跟“四大天王”没什么交集,因为有年龄差,我上小学时,他们上初中,我上初中时,他们不上了,我上高中时,他们混社会了,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小屁孩,不值一提。
后来我上了大学,更不关心县里的事了,什么“四大天王”啊,还“八大金刚”呢,统统跟我没关系。
如今,涮肉馆一战,将我拉回了“四大天王”的身边,我和这四个人的血仇,就此展开。
“四大天王”,今非昔比了,早就不是街头小混混了,时代在发展,人家也在进步。
“四大天王”的老大——翟世冲,已涉足娱乐服务业,县城河西区最繁华的地段,整条街所有的“卡拉ok”和足疗店都是他开的。
“卡拉ok”就相当于现在的ktv,但比ktv简陋得多,每个屋子里放一台彩电,连接一个“功放”,插个话筒,拉一根线,就哇哇唱起来啊。
一到晚上,整条街鬼哭狼嚎。
去那里消费的人分两类:做生意的小老板和街头混子。
小老板都穿着西裤,上身涤纶t恤衫,把t恤衫扎在裤子里,腆着个大肚子,剃着个板寸,胳肢窝里架着个小皮包,一个个就跟小猪头一样。
混子们不如他们有钱,但越没钱越显摆,都剃一个秃脑瓜子,脖子上带着大金链子,晃荡晃荡的,跟个真事似的。
还有的留着“杀马特”发型,一尺多高,颜色鲜艳,蓬松四射,如果不仔细看,都找不着脸,跟他妈弱智一样。
县城唯一的夜总会——“夏梦夜总会”和唯一的高档宾馆——“夏梦宾馆”,也是翟世冲经营的。
这是县里的标杆式建筑,霓虹闪烁,通宵达旦。
“四大天王”的老二,张勇,开了砂石厂和木料厂,县里修路、盖楼,各家各户翻盖房子,都得从他的砂石厂、木料厂进原材料。
你敢绕过他,去别的地方买,他一定会算计你,不是设个路障堵着你的车过不去,就是埋下“剪子伏”把你的车胎扎了。
“四大天王”的老三,侯杰,一直和老四潘玉龙做着高风险且高回报的“生意”,真正践行了“富贵险中求”。
什么“生意”?
抢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