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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石做出一副蹩脚的防御姿态,醉眼朦胧盯着身前两个道士,有点拿不准对方是要用强还是客气相请。 他们复仇者联盟之前推测过,觉得松云观大概率不会强势掳人,毕竟是想看病,不好做那牛不喝水强按头的事,万一碰上个烈性的,一剂猛药来个同归于尽,得不偿失,但是事后会不会杀人灭口就不好说了。 可现在两个道士鬼鬼祟祟半夜现身,莫非真要把他强掳了去,刀架脖子上给那红阳真人治病? 李青石心思急转,要真是这样,现在束手就擒的话就是有死无生的局面,之后不管是毒死还是治好那红阳老道,肯定都难逃一死。 把这两个道士杀了灭口?恐怕会引起松云观警觉… 正当李青石左右为难的时候,其中一个道士打了个稽首,笑着说道:“小郎中不必害怕,贫道两人来自松云观,并非歹人。”
李青石松了口气,看来之前的推测是对的。 那道人又说道:“我们观里有位香客突然发了急病,贫道两人进城请郎中去治,不料眼下这个时辰,各家医馆都关了门,幸好遇见小郎中。”
你们松云观不是号称神仙庇佑吗,怎么还有人在神仙庇佑的地方突发急病…李青石心里吐槽这没啥诚意的蒙人鬼话,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道:“原来是松云观的仙师,可,可仙师怎么知道我是郎中?”
道士笑道:“小郎中这几日给人治病药到病除,医术通神,有谁不识得?不知小郎中肯不肯辛苦这一趟?”
李青石拍胸脯道:“医者仁心,救人的事当然义不容辞。”
顿了一下道:“本来我这出诊的诊金可不便宜,但松云观的仙师亲自来请,那也不必提了!”
道士这回真笑了,这一遭有去无回还想着要钱?说道:“小郎中放心,那患病的香客是位贵人,该给的诊金自然少不了。”
两个道士在前面领路,李青石假装醉酒一步三晃跟上。 他们将后背露在李青石面前,毫无提防,因为两人在松云观里算得上好手,也是红阳真人的心腹,一个开大窍二十五,一个开大窍二十七,自信在这清水城里没有对手,何况这小郎中刚才慌乱下提剑摆出的那个蹩脚姿势,显然不会武功。 快走到城门时,李青石一拍大腿道:“今晚喝的有点多,都忘了这时候城门早就关了,两位仙师,看来咱们得等到天亮才能出城。”
一个道士说道:“小郎中放心,跟着便是。”
来到一处隐蔽无人的地方,一人一手架住李青石,飞身越过城墙。 李青石大惊之后送出一连串惊为天人的马屁,两个道士对他更不起疑。 到了松云观,李青石直接被领去后院,观中虽然看不见有人巡逻,但视线难及处依稀可闻轻微呼吸,看来经历李青穗那次闯观,他们已经再一次暗中加强戒备。 后院规模比中院小了不少,这在李青石意料中,前院跟中院他都看过,整个松云观占地多大也已摸清,据此自然能推算出这神秘兮兮的后院本来就没多大。 与前院和中院比,后院的神殿相对秀气,两侧偏厅也是一样,左右两边各有处小小庭院,三人进了右边庭院。 其中一个道士趁李青石喝茶的时候检查了他的药箱,李青石假装没看见,好奇打量周围环境,一半是真好奇,另一半自然是装的。 那道士检查完药箱,又拿起没有半点卖相的七星宝剑,从两片破木板拼成的剑鞘里抽出来看了看,剑身晦暗无光,一看就不是什么厉害兵器,不过还是说道:“小郎中,看病就不用带着这个了吧?”
李青石心想万一跟那红阳老道翻脸拼命,手里有这用惯了的七星宝剑终究能多几分胜算,可看这道士模样,想把七星宝剑带在身边恐怕不大容易,想不到那红阳老道一身过人修为还如此胆小谨慎。 眼珠转了转,说道:“仙师有所不知,这可不是寻常兵器,而是我用来治病的东西,你看这剑身是不是灰白黯淡?那是用秘方长年累月浸泡后才变成这样,治疗某些病症时这把剑可是妙用无穷。”
道士一边打量长剑一边狐疑道:“有什么妙用?”
李青石一咬牙道:“比如拿这把剑割开皮肉,流血极少。”
接过长剑,在胳膊上割开一道口子。 道士凑近去看,果然见他胳膊上那道伤口只渗出一点血迹,啧啧称奇,不由得信了。 片刻后,另有一个道士领着李青石去了左边小院,李青石跟在后面暗暗打量这道士背影,心想不知道他是不是那个好人。 当日李青穗入观行刺,据她所说观中有个地位不低的人暗中指路帮她脱身,可惜对方有意遮掩,没看清容貌。 左边院子与右边布局一样,北面三间青砖瓦房,进了中间堂屋,引路的道士退出屋去将门关上。 李青石叫道:“仙师怎么走了,病人在哪?”
刚说完就从里屋走出一个中年道士,看去四十来岁,浓眉大眼相貌堂堂,和和气气笑道:“小郎中稍安勿躁,请坐下用茶。”
引他到桌边坐下。 李青石心里嘀咕,莫非他就是那红阳老道? 中年道人给他倒了杯茶,打了个稽首道:“贫道道号红阳,实不相瞒,请小郎中来其实是给贫道看病。”
果然是他! 李青石啊的惊叫出声,从椅子上跳起来惊慌说道:“你,你是观主神仙?”
一面卖力表演,一面心里暗暗思量,越想越觉得他很可能就是骗了自己母亲的那个负心汉。 首先年纪对得上,看他四十来岁年纪,十八年前正是二十出头,其次是相貌,别说他年轻时候,就算现在去勾引无知妇女恐怕都无往不利,再就是他的身份,哪怕十几年前还没有现在的神仙名声,想来也已经开始崭露头角,为了免除后患,杀死他的母亲就在情理之中。 李青石拼命压抑自己心里的情绪,又拼命在脸上表现出另一种情绪,说道:“您老人家可是活神仙,怎么会生病?”
红阳道人摇头笑道:“什么神仙,不过是众香客以讹传讹,贫道虽说日日闭门修道,也有些心得感悟,可距离神仙还差得远。”
说了几句,坐下请李青石把脉。 李青石手指搭在他腕上,只觉脉搏强劲,果然修为不俗,刘北斗曾教他把脉时查验对方根骨的法子,同时也教了他探查对方修为的法门,当时就被他吐槽太过鸡肋,因为对方修为若比他高,很轻易就会被察觉,所以此时没敢趁这机会去摸红阳真人的老底。 确认他果然也患了那病,李青石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难以置信道:“这,这怎么可能?”
红阳叹了口气道:“说来惭愧,贫道年轻时不知人心险恶,交友不慎,遭歹人构陷,这个病已经折磨贫道十数年,不知小郎中可有治愈的良方?”
李青石见这浓眉大眼的贼道士说起谎话脸不红心不跳,哄骗起无知妇人岂不手到擒来?说道:“这病能治,我这就开方子。”
他担心松云观已经打听过他给弄月楼里那些姑娘治病的情况,没敢在药方上动手脚,打算先摸清情况后再说,刘北斗给他讲过许多江湖上花里胡哨的下毒手段,听得多了自然也学会不少,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总有机会下手。 果然,药熬好后李青石就被带去右边小院休息,红阳真人并没有当着他的面把药服下,李青石怀疑他会找人试药。 …… 清水城内那处僻静院落,李青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这都什么时辰了,他怎么还没回来,是松云观动手了,还是他,他宿在那弄月楼了?真不叫人省心,你就算要宿在那里,也提前知会一声呀。 李青禾与她睡在一张床上,忽然说道:“姐,青石哥哥肯定不会做那眠花宿柳的事,是不是松云观把他抓走了?”
李青穗猛地起身,匆匆出门找人商议。 陈光宗道:“若人被松云观抓走,现在去找已经没用,反而可能暴露咱们形迹,若没被抓走,也不用去找,所以最好等天亮再说。”
这晚李家姐妹一宿没睡,心焦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