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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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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舅搓着手,显得很尴尬为难:“实在抱歉哈,刚麻烦完您们,又来一件,但是这乡里发酵的谣言顶得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我们这乡下派出所,本来就熊到家的,要是真是命案,我们更没能耐去办。”  二舅恭恭敬敬地从胸口处掏出一盒烟,取出一根双手递给古飞,古飞不客气地回绝:“很抱歉,我从来不抽烟。”这下二舅更尴尬:“呵呵,城里人讲究养生,我懂我懂。”  葶君看出他的局促,安慰道:“的确,没人没设备,纵然真出了命案也没条件去解决,哪怕重案组来,也会犯难的。”  “可不是可不是。”二舅连忙接过话茬。  古飞转头盯着葶君,那眼神的表达很清楚,你是临床心理专家,又不是刑警,你揽下来,那还不是我来处理?  葶君不甘示弱:难道古飞古刑警,乡下地方的人口失踪案就瞧不上眼了吗?大案小案都是案子,万一真如乡民传得沸沸扬扬的当事人已经死亡,那就算命案一桩,是正宗的刑事案件!  古飞叹了口气,转头面对二舅说道:“麻烦给我们介绍一下案件过程。”  二舅带着两人重新回到派出所,开始介绍案情——  失踪女人叫罗玉梅,罗玉梅的老公石伟,和罗玉梅的哥哥罗玉海是一个单位的,他们兄妹两早早就没了父亲,只有一个瞎眼的母亲,还全靠着罗玉海伺候,罗玉海这小子能干,里里外外都是一把能手,把母亲和妹妹照顾得周周到到,他们两家能成亲家也是罗玉海做介绍人,这个石伟是我们这的村干部,长得那更是一表人才,而这个罗玉梅也是不输关慧的漂亮丫头,眼界高着呢,都说他们两个人的结合那是天造地设,可惜啊,结婚没多久,两个人天天吵架,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要说这人和人就是奇怪,有时候在一起了吧,两个人性格却合不来,总是吵架那还了得?  古飞听到这里,忽然嗓子发痒咳了一声,葶君本来注意力没在他那里,可是他这么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葶君倒是暗暗嘲笑了一下。  继续——  本以为年轻人有了孩子就成熟了能长大了,可是一年过去了,罗玉梅的肚子就是没动静,乡里人就议论着,不知道到底是罗玉梅是不下蛋的母鸡呢,还是石伟是没有蛋的公鸡!  一个月前,罗玉梅忽然不见了,石伟也没对外说,一两天没有看到罗玉梅,大家是当是小两口吵架罗玉梅又负气回娘家去了,可是娘家的罗玉海也没说见着人,石伟解释罗玉梅失踪之前罗玉梅和他又大吵了一架,狠狠骂了他几句从没骂过的难听话,就甩手离家出走了,也许去城里打工,不愿看见自己的丈夫也不一定。  罗玉海倒是不相信妹妹会无缘无故就失踪,而且如果妹妹真的去了城里,也会同自己先打一声招呼让家里人别担心,罗玉梅再怎么任性,这点礼数还是懂得的,罗玉海找遍了村子里罗玉梅可能会去的地方,都没有看到妹妹,这才向派出所报了案,说罗玉梅失踪了。  村里的三姑六婆本来就多,大家闲来没事都喜欢嚼舌头根,平日里罗玉梅和石伟本来就因为长得漂亮而遭到姑娘小伙的嫉妒,而且还不像关慧这样跑去城市里打工远离那些喜欢嚼舌头的图了个清静,这下碎嘴的都纷纷在说罗玉梅一定是被石伟给杀了,越传这事儿越有鼻子有眼,逼得派出所本来是当失踪人口处理来立案的都不得不升级成为刑事案件,可是乡里的派出所条件实在有限,平时处理个什么杀猫杀狗的也就算了,折腾折腾该赔钱赔钱了事,可是现在这是嫌疑杀人,就超出了乡里派出所的能力范畴了!  听过案情介绍,古飞问道:“你们去石伟家走访没有?”  “走了走了,去了好几趟,根本发现不出来什么,但是石伟是嫌疑人那是一定的,他们夫妻感情破裂,老婆失踪了他也不报案,就算罗玉梅还活着或杀人这件事与石伟无关,他也逃不了责任。”  古飞从事刑事案件处理这么久,很多时候他相信直觉也是破案的关键元素,在刑警届或者其他侦查届亦或者是协警届,都不乏具有超强天赋的人才,古往今来杰出的侦探例如中国的狄仁杰西方的福尔摩斯,那都是极具有侦查天赋以及超强观察能力和对案件敏感度十足的刑侦人才,可谓是洞察秋毫、见微知著、过目不忘、举一反三,现在的警察届有能凭脚印判断出行凶者的体型身高以及性别,也有单凭嫌疑人说话的声音便能迅速锁定真凶,亦或是凭借凶犯行驶再黑夜之中的车灯判断出车子的型号从而排查同款车辆查出案犯所开的车以此来守株待兔抓捕案犯等等等等,古飞虽比不上那些令人叹为观止的超强大脑,但他也具备他的天赋,比如在办案中,他的直觉向来非常准,又比如他在识人方面,能单凭第一印象判断出对方所从事的职业,他曾经和过去的同事玩过这个游戏,他的命中率虽然不是百分之百,但是也到了百分之八十的高分。  江凯山亦如是,他能从绝境之中寻找到一条出路,能从黑夜之中迎来一点星光,所以他在和古飞交手过几次之后,才会产生英雄惜英雄的惺惺之情,才会在自己的上司面前这么维护古飞。  古飞并不喜欢二舅这种缺乏办案经验又喜欢胡乱锁定的判断:“石伟平时是做什么工作的?他又是怎么和罗玉海认识的,罗玉海又是怎么把他妹妹推给石伟的?”  二舅介绍:“罗玉海和罗玉梅一样,人都长得好,毕竟是亲生的兄妹,罗玉海脑

子还好使,早年就有远见把家里的老房卖了去城里买房,专门出租,出租的钱用来倒腾水果,他的水果还特受城里人欢迎,说是什么无农药残留原生态绿色食品,算是我们这里混的相当好的,想嫁给他的小姑娘那是排着队的,可惜他非说要等妹妹先嫁出去才考虑个人问题,担心找回一个嫂子怠慢了妹妹,他和石伟业余爱好唱戏,是咱们这里原汁原味的舞台戏,用方言演唱地域色彩很浓,别的乡或别的城市都找不到这方言戏,而且罗玉海和石伟都是远近出了名的美男子,只要有他两的戏,且不说乡亲了,那邻村赶来的小姑娘都能塞满观众席。”  看来这追星,不光是城里的孩子追得狂热,哪哪都有追星族,而且人家追的还是生活在身边的偶像。  葶君说道:“二舅,我们再去石伟家一趟吧,正好古飞也好向他了解了解,再观察一下有没有可疑的地方,如果他没有作案经验也没受过太多的教育,很可能不会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这样古飞就能从他的举止和表情中抓住他的破绽。”  虽然葶君说得头头是道,但是二舅听得似懂非懂,虽然他干了一辈子的警察,但是干的基本就和居委会大妈协调各家各户之间的关系,或者处理一些因为一瓶酱油就打起来的那种小案子,他哪懂这些专业的术语?  “好,我带你们去,石伟家不远,走个十来分钟就能到。”  二舅领着两人来到石伟家,二舅没有喊石伟,到底他有警察的一股子横气,直接推门进入,一进门,古飞和葶君就感觉缺少烟火气,乡下做饭都是烧柴火,高高的烟囱呼呼往外冒热烟气,不做饭的时候那股烟火气也萦绕不去,这家却似乎非常冷清,主人家好像也很久没烧火做饭似的,院子里空空荡荡的,门口一条看门的小狗看到二舅,奶声奶气汪汪叫了起来。  “谁呀?”听到狗叫,石伟推开房门走了出来,见有两副陌生脸孔,愣了一下,有些讨好地冲着二舅问道:“二舅,这两位是……”  “是从城里来的刑侦领导。”二舅介绍的时候中气十足,似乎古飞和葶君是他从城里邀请来的似的。  古飞迅速扫了一遍石伟,他脸上缺少血色,精神也很萎靡不振,一副睡不醒的状态,但是眉眼很清秀,皮肤也很白很细腻,缺少一些男人的阳刚气,多的倒是属于女子的娟秀气。  这不就是现在女孩子最喜欢的那种男生类型,阴柔无迫害的长相,要是戴个假发化个妆,就可以完全假扮女孩了。  “你好,我们是想来看看,能不能在你家发现你妻子失踪前留下的蛛丝马迹,这样我们也可以顺藤摸瓜,找到你的妻子。”古飞如是说。  石伟点点头,连忙侧身让出道来:“请进,请进。”  石伟家里的装修也非常简约,左面相当于客厅,摆着一套白色的桌椅,旁边则是一列整齐的白色衣柜,还有电视柜也是白色的,连带着一圈转角沙发,对面则是一个尺寸不算小的电视,右面则是一铺大炕,这炕也许南方人见了会很稀奇,但是北方人却觉得很平常且是他们取暖的工具,一铺大炕有几条炕洞,到了冬天,炕洞里烧着烟火,大炕被烧的暖融融的,连带着屋子也十分暖和,葶君也曾经睡过,那是学生时代约着朋友一起去俄罗斯旅游,在哈尔滨留宿了一个晚上,当时睡的就是大炕,只是她没有睡习惯,睡到半夜就口干舌燥,爬起来喝了好多杯水,觉也没睡踏实。  葶君简单环顾了一下四周,屋子里干干净净,床铺也被收拾得很整洁,也难怪,这么一个精致的男子,想来他的生活状态也不会脏乱差到哪里去,石伟端上三杯茶:“请尝尝,这是我自己种的普洱。”  想不到他还有这个专长,虽然两人不懂茶,但是也能闻出茶香十分沁人心脾,光是端着闻就令人十分舒服,葶君小口一抿,茶香瞬间盈满了唇齿,却是好茶。  只是二舅那个大老粗,想来是渴了,端起茶咕咚两口就喝没了,冲着石伟扬了扬空杯:“这点哪够我喝的?”他已经把石伟锁定为嫌疑人了,自然没什么好声气,像使唤古代的小二似的,乡下警察办案一向简单粗暴,别指望他有多高的素质。  石伟也不敢不满,连忙又为二舅倒了一杯。  葶君发现石伟有很重的黑眼圈,就关心一句:“你最近休息不好吗?”石伟放下茶壶,哪晓得城里来的警察会这么问他,点点头:“自从玉梅失踪之后,我就很少能深睡,半是担心,半是遭人指点,这地方的人什么难听话都能说出来,我一出门就戳着我脊梁骨说我是杀人凶手,所以……唉……”  石伟重重地叹口气,他果然是个很精致的男子,连叹气都带着一股小女子的婉约柔转,古飞又问:“能不能告诉我们,你妻子失踪之前,你们发生了什么事?”  “玉梅失踪之前,我和她吵了一架,其实也没多大事,就是生活里一点小事,但是我们谁也不愿意让理,越吵气性越大,她从小被宠惯了性子又烈,就摔了房门就走了,我以为她回娘家去了,就没管她,谁知道就……就彻底找不着她了。”说罢他又咳了几声。  “你们的夫妻关系不好吗?”古飞紧盯不舍。  “不瞒这位警官,确实不好,她性子辣,我性子拧,吵起来两个人谁都不愿意让着谁,但是从结婚到现在吵吵吵也这么久了,我倒是也习惯了,但是她每次和我吵完架总喜欢跑到别处去不见我,简单来说就是玩失踪,我以为这次也闹闹就了事了,本

来还打算去她娘家接她,谁知道我第二天去的时候她哥说她根本没回来,我就想估计是她斗气不愿意见我让她哥骗我,可是后来我再去问还是说她没回来,我和她哥把乡里找了一个遍都没找到她,然后……就……”  接下来的事情大家倒是猜到了,只是石伟在说他和罗玉梅的关系的时候葶君偷偷拿眼瞄古飞,如果石伟所言不假,那他的妻子和古飞失踪的女朋友还真像,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的不是冤家不聚头,葶君想到念书的时候老师曾经讲过的一个案例,盖房子垒山墙的时候墙到了一定高度师傅要到上面走一走看是不是晃动,如果轻微两边晃动这墙就很完美,反之墙壁就会歪,墙壁在晃动中寻找垂直,人在争吵中寻找共同点,但是如果两个人始终找不到共同点,就如同墙壁一开始就是一面糟墙,那根本无法苟同对方,再多的努力都是徒劳。  虽然残忍,但是人和人是否能成为携手一生的夫妻,真的需要一种缘分和默契,这种久远的恒定关系,光靠爱情来支撑它,实在有点薄弱。  “你病了,有人照顾你吗?”葶君看他身子骨很孱弱,说话也有气无力。  “等一下会有人给我送饭来。”  “你平常,是你妻子做饭还是你做饭?”古飞继续问。  石伟回答:“我们都不做,我是不愿,她是不会,她从小被罗玉海当宝贝似的供着,从不让她沾烟火,她也怕烧多了饭菜会变黄脸婆,罗玉海雇了一个专门做饭的婆子,每到吃饭的时候会多做两份给我们送过来。”  说完这句,石伟突然重重地咳嗽起来,这咳嗽的声音不像是感冒发烧之类的毛病,倒像是病入了内里,葶君注意到他的眼睛发黄,这么咳了半天脸也没有充血,反倒是越咳嗽越苍白,嘴唇发紫。  咳了半天才停止,石伟掖了掖套在身上的衣服,现在还是穿着单长袖的时候,他却早早披上了薄棉袄,他忽然给葶君一种感觉,好像他是从红楼梦里走出来的林黛玉。  葶君猛然摇摇头,嘲笑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被古飞看到了,他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也没多说什么,只问:“你们结婚一年来,从来没自己生火做饭过?”“没有。”  难怪进这院子就感觉好像很久没开伙了似的,看来罗玉梅失踪之前这小两口过得也挺舒服,吃饭都有人专门送来。  “那现在,你吃饭怎么办?”“罗玉海照样给我送。”  三个人都很诧异,二舅扬声道:“他还管你?”  说罢,真就应了二舅的话,罗玉海推门直接进来,门口的小狗冲着他直摆尾巴,罗玉海低身摸了摸小狗的头,丢给它一个鸭屁股,小狗便兴高采烈地啃起鸭屁股来。  罗玉海进了正厅,看到这么多人,微微一愣,倒是没有太在意:“石伟,吃饭了,二舅也在呢。”  “玉海,你这心够大的,他把你妹妹弄没了,你还管他的饭。”  “嗨,二舅,您这话说的,石伟自从玉梅失踪之后就一直病着,他孤身一人,没个人照应他,我们以前是朋友后来是亲戚,于情于理,我也不该不管他。”  应了二舅介绍他们的那番话,两人的关系从以前就很好,罗玉梅的失踪,倒也没给两人的关系造成什么嫌隙,基本上是该怎么样还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