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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里, 唯有冯念安在这事上没有发言权,毕竟在外人眼中,她与赵非不明不白的, 也不算什么干净人。因此冯念安即使十分赞同苍葭的说法, 但为了不给她找麻烦, 便只是沉默, 不说话。
李小姐倒想说两句,但她素来精乖,心想, 这位顾老板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看来情报不准。因怕说多了话反而坏事, 于是便也如冯念安一般的沉默。
唯有陈小姐在这里是最无挂碍的,她既无颜小姐的审慎,也无丁小姐的谨慎,更不像陈小姐心里有鬼,听了就笑, 说:“顾老板说的倒有点道理,明天下午若是有空, 我想约顾老板一个专访。”
李小姐闻言眼皮一跳。苍葭并不先回应陈小姐的邀约,而是回头看向李小姐。
“我记得李小姐与聂菀菀是在美国的校友, 李小姐今日过来是要给她带消息吧。那就请李小姐替我告诉聂菀菀一声,如果明天陈小姐的专访不能登报,我会亲自上门去找聂菀菀。她或许不了解魏知年, 但她可以问问沈玉霖了不了解魏知年。”
李小姐能应聂菀菀所请来当细作,自然是打心眼里瞧不起眼前这个女人的,如今见她骄横,不免先黑了脸。但不等李小姐先发难, 颜小姐却听懂了,先说道:“我这里也有个论题,论平等。顾老板刚有句话打动了我,你说的对,人人生而平等,不能因为出身高低,就不管爱情先后,更不应将个人出身与个人本事一概而论,我们这个年代,寒门亦能出贵子。顾老板若有空,我希望明天给你做个专访。”
然后还十分严谨地补了一句:“也希望顾老板有你没有抄袭的证据。”
“行,我不与你抢,那顾老板我们约后天?”陈小姐眼见苍葭是个硬茬子,又想葛芝桦竟招惹了个硬茬子,眸中因此盛了星。
“一个上午一个下午吧。”她比较喜欢抢时间。
陈、颜两位小姐听了都应好,自去商量时间。唯李小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苍葭却笑盈盈地去与她说话:“李小姐,你或许觉得聂菀菀是对的,毕竟你们是同窗的情谊。又或许你是担忧沈玉霖的权势,方做了这样的选择。又或者,你就是单纯看不上我这种人。但没关系,希望李小姐记住一句话,公道自在人心。”
李小姐却想,你算老几?就算真能约到专访又如何?就算陈霜和颜华都是数一数二的大记者,但这世道还是当权者说了算,就凭聂菀菀和她的未婚夫,你真以为你这两篇报道能发出来?因此李小姐并不理苍葭这番痴人说梦,而是干巴巴道:“今天谢谢顾老板的招待和礼物,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丁小姐望向她们二人,目光不掩担忧。
苍葭却像是看透她心中所想,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深意,但话到嘴边只余一个好。又像是觉得不礼貌似的,在李小姐站起来将离之际,又补一句:“也多谢李小姐拨冗前来。”
李小姐笑了笑,权当回应她的感情。
又与颜小姐和陈小姐议定了明日采访的时间,眼见时间不早,皆要告辞。走前,苍葭却道:“还请两位给我留个地址,明日我请魏府的车去接两位。”
陈小姐为人精道,闻言眸光一闪,含笑留下地址。颜小姐显然也想到了些什么,心内叹一声,写下自己地址后,看向苍葭的眼神又再不同。
可惜苍葭不是她们这个时代的人,更没颜小姐的家国情怀,却想,若是她能和冯念安熟识,她们之间应当很有话聊。
这时代,可真是什么人都有。
冯念安晚上还有他事,铺子关门后苍葭便放她走了,只与莲子一起在二楼对这几天铺子里的流水。受舆论的影响,这几天鸿记的流水呈断崖式下跌,更有几位大客户也与她断了下一季的订购,而是转头选了胭脂。
莲子有些发愁,苍葭却不愁。那些太太并非因为不喜欢她的审美和产品,她们不喜欢的是她如今的名声。而名声这种事,她不是正补救么?望着莲子愁眉不展的脸,她却只是笑了笑:“过几天还要见史密斯先生呢,你的洋文练的怎么样了?”
可怜莲子一个连中文都还没有学的太明白的人,现在又被逼着学洋文,因此脸上的愁苦更明显了。苍葭却收了账本,朝楼下喊了句:“今儿我请客,去春风渡吃饭。”
小李掌柜、燕子和新来的另一位帮工噙噙皆应了是。
春风渡,上海一流的中餐厅,以价值不菲又常有权贵光顾而闻名。
虽说这几天生意不好,但铺子也一直有盈余,加上之前有段日子简直日进斗金,更兼之被魏知年半“软禁”因而生活成本直接被拉到最低,因此她手上并不缺钱。
如今正是需要团结一致的时候,要莲子带上燕子和噙噙坐魏府的车,自己则和小李掌柜坐黄包车,她之前有心让小李掌柜完全接手鸿记的运营工作,而自己则在日后将重心放到买办事宜上。但如今……既决定与魏知年好好相处,日后她必是会随魏知年回南洋的,而凭魏知年秉性,娶她过门是早晚的事。魏家本身生意就做的大,关系网也很复杂,做这样家庭的女主人,再去做买办生意就不合适了,那就一直做设计做服装,以此起势,日后做品牌做公司。
但与史密斯的这笔生意依旧要谈,毕竟技多不压身。
夕落山岚,凛冬的风拂脸,吹的人清醒。春风渡很快就到了,不过莲子她们是坐汽车的,到的比她和小李掌柜更早,春风渡里暖风扑面,处处衣香鬓影。这个世界贫富差距太大了,苍葭心想。
不知为何,在往包房去的路上,苍葭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打量着她。不过这里多是不愁吃喝的贵公子,而这些人里也的确有一部分是十分轻佻的。
苍葭走后,聂昀朝着身边一位兄弟道:“檎虎兄,你看?”
那人玩玩手里的刀子,却说:“一个小娘们而已,怕什么。”
聂昀人虽急躁些,但他出身大家,基本城府不缺,想了想,还是道:“还是要看时机,她现在跟着的人听说还是有些来头,若是事情闹开了恐怕我那未来的小舅子脸上不好看。”
那位轮廓如刀锋的男子听了,脸上露出个势在必得的笑:“放心吧,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
“也是。”聂昀听了,也绽出个笑,继续与人喝起酒来。
因为如今世道不太平,七八点钟时苍葭就让众人散了,又叫人多派了辆车,挨个给他们送回去。她回魏府时已是暮色潜动,路过孟紫叶路过的屋子时,只听她又在屋子里砸东西,随行的下人听了不免紧张,苍葭却置若罔闻。
魏知年照旧夜深才回,苍葭也照旧等他至深夜。
今日的他眼角眉梢都有放松,苍葭见了深觉稀奇,又想,或许是事情有进展吧。魏知年看她看他,难得一笑,不是平时那种惯常的淡漠笑容,而是入了眼也入了心的温柔。
“来,和你说说外头的事。”他一面说一面坐到床边,手揽着她的肩,略低下头,隐含难能可得的亲昵。
“好呀。”她脸上那捧笑如有荧光,可将人心底照亮。
“外头要变天了,格局会换上一换。其实我家从不主动插手政事,不过若有可以合作的空间,有利可图的话,推上一把也没关系。沈家这次是安全的,赵家就未必了。但沈、赵两家牵扯很深,赵家倒了,沈家也不一定好过。”
我家,所以他认魏家为家。苍葭只是听,并不着急发表品评,果然魏知年十分善解人意:“我知道你只知道沈玉霖和赵非,所以只与你说沈赵,但以后你会知道更多。”
“你教我吗?”她抬头望他。
“是啊,我教你,要带你见人,要你明白我身后的家族。”
哦,这是承诺。
她不是小鸟依人的性子,皓齿轻启,笑着说了声好,笑着笑着落下泪来。而魏知年只是平淡的看她落泪,不问,不安慰。又或许接受她的的情绪就是最好的安慰。
苍葭哭的够了,魏知年此时已经躺到了她身边来。
“你今天就没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每日深夜汇报会?
“有啊,明天请派个车帮我分别接两个记者。”
魏知年脑子转得快,他生性低调,不喜和媒体打交道,但该懂的媒体手段样样都懂,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
“放心吧,你的报道一定能见报。”
“那就多劳魏先生你了。”
他的脸贴上来,鼻尖顶着她的鼻尖。这个人即使再和煦也含着不可消散的危险,但是这种危险其实,怎么说呢,挺让人着迷的。
“你叫我什么?”他的拇指一寸寸拂过她的额角。
“魏知年。”
“嗯,顾渺渺。”
锁骨忽然一凉,原来是被子掀开了。这样也不错,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