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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宗主夫人收拾停当, 天空已挂起一弯明月。宗主夫人找了几个宗门中也算德高望重的中阶男女修相陪,同往万花厅去了。
陌双已在此处等着,他的模样生的好, 合欢宗又是一向不太注重男女大妨的, 此时已有几个女修凑上去跟他说话, 其中一个女修约莫和莫欢同龄, 总看他觉得眼熟, 却又想不起来是谁。
不过,她们不认识陌双, 总有人认识陌双。这与宗主夫人及少宗主夫人同来的一位男修一进这万花厅的门就认出了陌双,你你你的指了好一阵, 指到陪陌双来的几个药宗的修士渐生不耐, 凝眉喝道:“贵宗门好大的气派。”
宗主夫人暗示那位认出陌双身份的男修收声, 苍葭便是此时搭上宗主夫人的手。
“夫人上座。”
陌双听了, 亦站起来道:“于夫人, 多年不见,夫人一如往昔。”
宗主夫人厌屋及乌,对陌双并没什么好脸色,概因他的身份不得不隐忍罢了。极是冷淡地嗯了一声, 待坐定了,才问:“不知道宗主如何称呼?”
“江陌双,说起来, 陌双这个名字,还是贵派的少宗主夫人给我起的,是吗?师姐。”
他举止投足都含着令人不敢忽视的一派之主的威严,宗主夫人却眼皮一跳,心跳亦不可遏制地漏了几拍。
然后他含笑与宗主夫人道:“夫人贵人多忘事, 或许不记得我了,但我记得夫人,也记得宗主。”
四周顿时响起嘈杂的耳语,宗主夫人此刻的脸上如沁寒霜,冷冷道:“原来是江宗主。江宗主当初因偷练我派邪功被赶出宗门,怎的如今竟成了药宗的宗主?而且,江宗主竟已修习过我派邪功,修了我派功法又去做别派宗主,这事,恐是不妥吧?”
这位宗主夫人惯来喜欢给人戴高帽子的,常爱用舆论和道义压人,她这手段其实也是有效的,但苍葭还是觉得她天真,或许有的人身处高位久了就是会变得天真吧。
她与陌双对个眼色,陌双心领神会,他喝一声,手一扬,室内顿时金光四起,此刻在厅中的合欢宗众修士皆站起来,眼见着厅中的大门被悉数关上,只闻铮的一声,那是利刃出鞘的声响。
“保护宗主夫人,保护少夫人!”此时能站在厅中的修士,不论男女,虽只是中阶之流,但也算宗门的中流砥柱,因此为人极是忠心,反应亦快,立刻将宗主夫人与苍葭围起来,形成一个看似安全的保护圈。
陌双冷冷一笑,甚至不用他动手,他此次前来,带的人虽然不多,却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药宗之人鲜少与人硬拼拳脚,尤其是在吞并唐门之后,因此霎那间只见片片银针入雨,那些针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几乎个个都往人眼里戳,只听几声凄厉惨叫,厅内合欢宗的人除了宗主夫人与苍葭皆倒下了,陌双这才站起来,他指尖一凝,祭出一个咒,空气中顿时血气弥漫,那些本来已经倒在地上的人又再次□□起来,只见他们的身上莫名被撕开许多的小口子,血浸透他们的长衫,这些人最终痛至昏厥,□□声逐渐消散下去,陌双看着嘴唇泛白的于锦欢,看见手持长刃妄图与他一决死战的于锦欢,却见她尚未执剑而来,就被苍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封住了穴道。
药宗之人并不知道合欢宗少宗主夫人和陌双的关系,不免面面相觑,但他们素来对陌双信服,并不在陌双未做其他吩咐之前轻举妄动。
反倒是宗主夫人大惊,大声骂了一句你这吃里扒外的贱人,却偏偏动弹不得,心中的恨不免又深了几分。
“夫人,你莫不是觉得,我会放过你?”任谁被人骂心情都不会好,尤其面对的还是这种死到临头尤不知悔改的人。苍葭的语气冷冰冰的,加上莫欢本身的音色就偏低,听起来便更凝重了。
“陌宗主,哦不对,江宗主,不如叫你的人退下吧。明天我亲送你们药宗的人出门,也当是尽我合欢宗的地主之谊了。”
“也好,瀛然。”陌双颔首应了,回头唤了身边人一声。不多时,药宗的人便离去了,除了陌双。他亲自请苍葭坐下,然后金线一绞,收拾了余下残局。
如今这万花厅里,满打满算,竟只剩三个活口。一直动弹不得的宗主夫人乍见此情此景,只觉魂悸魄动,终是被冷汗浸了满身。
苍葭却笑得像个无忧少女,仿佛这尸山如海满目疮痍,皆与她无关。
也的确与她无关,既不是她动的手,也不是她的谁谁谁。屋子里血腥气不散,她因这味道觉得厌烦,令她想起冥界那用不会晴的天空。这令她的脸上升起一丝不耐烦。
陌双与苍葭互望一眼,对彼此的打算都心知肚明,不过陌双还是由着苍葭先开口,毕竟在这不多的接触里,陌双已知眼前这个女人似乎比自己更狠更绝,也好,非是这样的人出手,不能抹平师姐的怨恨。
想起师姐,陌双的心又一恸,心一恸,眼角眉梢就都是恨,他因此带着恨意又多看了早已面色煞白的宗主夫人一眼,一根银针如刀,直挺挺地从她耳垂穿过,喷出一捧血来。
苍葭只当没看见,反而上前替宗主夫人解了穴道,将她往怀里一带,白绫一缠,直接抛到了地上去。
“夫人,你悔了吗?”
不顾她摔在地上的那声闷哼,苍葭俯身在她耳畔轻声问。在这群死人之中,她扭动的身躯显得十分诡异。
“悔什么?有什么可悔?不论是她娘还是你,你们都曾是我手下败将,就算如今我落到你们手里又如何?我的玄儿自会为我报仇。”
苍葭不过勾勾唇角。
“同夫人说一件事,季玄啊,在出发之前被我拿了内息,不过他应该还没察觉吧,不过没关系,他马上就会发现自己的内息空了,现在有的,都是假的。”
然后就当没看见宗主夫人那双几欲喷火的眼睛一般,对陌双道:“江宗主,来吧。”
陌双凝眉,她占着他师姐的躯壳,她抬头朝他笑时,低头与人说话时,平视着他叫她江宗主时,用的都是师姐的脸与师姐的声音,一种巨大的想念和莫大的酸楚同时朝陌双袭来,这令他不由自主走近苍葭,握住了她的手。
“别说话。”
苍葭:“……”
他十分贪婪的感受着这手心的温暖,好容易抚平他那躁动的内心,才将注意力分给被困在地上不得自由的宗主夫人。
反正只要是师姐不在,他倒是很敢做自己的。因此蹲下来,召来金线在她脸上划了几道,用一种十分平常地语气问她:“夫人说的是,她们都曾是夫人手下败将,但没关系啊,夫人即将成为我手下败将。夫人改造人是一绝,对吧,但夫人不会不知道,这世上,多得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与她对视,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恶意与凛冽的恨意。她刚见识过陌双的手段,又想起他曾因修邪功之故被赶出合欢宗,宗主夫人终于慌乱起来。
苍葭为人不如陌双含蓄,似乎觉得这样仍是不够痛快的,带着十分的耐心在一旁补道:“哦,他可能说的不明白,他是说他要把你做炼器。夫人曾经多风光呀,将圣女变成奴,将我变成纯炉鼎,夫人好手段也修的好功法。夫人熟知合欢宗典籍,想来也知道炼器是什么吧?”
她每句话说的都珍而重之,听起来却叫人觉得非常恐怖。
宗主夫人——于锦欢怎么会不知道炼器呢。最恨的时候,她恨不得把那些所有与他的丈夫有染的女人,不论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都做成炼器。她没这么做,无非是为着合欢宗的未来罢了。当然了,其间还有一部分原因源于她没有这个把握。
炼器、炼器。
这几个字在她脑海中来回转动,令她的牙齿都不由自主的开始咯咯打颤起来。苍葭抬眸看向陌双,带着天然的,无法掩盖的风情万种。
陌双见她如此,本来心中隐含的莫名的郁躁竟消了,反而是笑了下,与她道:“师姐现在和以前可一点都不像,让我少了许多负担。”一点作恶的负担都没有。
“可师姐的记忆一直是师姐的记忆。”苍葭也愿意和他玩笑几句,尤其那几声师姐,也让她忆起一些压在心底的,以为永不会再想起的少年时光。
因此她的容色也温柔起来,像是与他说又像是与旁人说:“但没关系是,师姐会体谅你的。”也会原谅你的。
陌双有着不让苍葭的明敏,亦猜到她或许也与自己一般,触景生情,忆起心中念着的那个人,他将本来已经有点挡眼睛的头发往后带了带,重又恢复之前的镇定自若。
“来帮忙。”
“行啊。”
却是不动,等着陌双过来。
陌双从不在这上头和人相争,大部分时候,他是个随和人。随和且霸道,妖异却笃定。
或许是知道即将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宗主夫人望着那张云淡风轻的脸,眼中是如死的绝望。
“你们不如杀了我!”
“那太便宜你了,你说是不是,师弟。”
“师姐说的是。”
她叫的师弟不是他,他念的师姐也不是她,他们各自沉浸在各自的回忆里,在这血腥满溢的厅中,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和谐。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更在明天凌晨,还是白天看吧~
每次写这种我害怕但可能大部分人都不害怕的内容,我心里就只想评价我——人菜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