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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事当前, 季玄难得没心情儿女情长。但他也不会就这样撂下玉檀不管,但现在没时间与人解释也没机会好生勘查真相。他干脆连玉檀也一并带走。
“我先把她看管起来,最近大家都不要再来找欢奴了。”
秦虎只觉得莫名其妙,不过还是应了是。
季玄与秦虎赶到时, 苍葭已经在众人中了。他在此之前先将玉檀安顿好, 此时在这儿见到的苍葭赫然却是莫欢的脸。季玄陡然色变。
苍葭却是望着季玄笑了一下, 只这一下, 令季玄寒气陡生, 他几乎是不顾众人不解的目光上前握住苍葭的手。季玄双目如漆, 几欲吃人, 季晏安见儿子不大对劲, 低声喝他的名字, 季玄却仿佛未听见一般, 依旧只是不错眼地盯着苍葭, 盯到苍葭正欲伸手去抚他的脸, 他却立刻将苍葭的手打掉了,反而抓着她的腕子,用力的握住她。
“妖女,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众人闻言皆大骇。
“玄儿, 你这是在做什么?”宗主见他越来越不象话,又斥了一句。
“父亲, 她不是玉檀,她是欢奴。”季玄仍不放手, 与宗主道。
众人哗然, 宗主却面如寒霜。
“你再说什么颠话,这明明就是你媳妇,宗门的少夫人。”
“你们都看不见吗?她的脸, 她的脸明明是莫……欢奴的脸。”
“少宗主这是怎么了?”隋夫人正好站在宗主身侧,此时皱眉做不解状,清清冷冷地出声问了一句。
季玄不喜隋夫人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他本来心里就忍着火,加上母亲和妻子相继出事更添心烦意乱,见隋夫人开口就是质问,立刻冷冷道:“还请隋夫人说话注意些。”
隋夫人从来是众星捧月的,加上这次宗主盟会之行又与宗主旧情复燃,如今宗主夫人出事,隋夫人难免有些想取其而代之的念头。想到这,她便冷笑了声,道:“我看是少宗主被人使邪术魇住了,竟把少宗主夫人当欢奴。”
“隋夫人,慎言。我把大家召集过来,不是让你们起内讧的。”隋夫人虽是自己的相好,但宗主显然不会让任何人质疑他未来继承人的权威。
隋夫人听了撇撇嘴,但到底没再多言。
一直被季玄握着的苍葭偏在此时开口了。她先是伸出另一只手探了探季玄的脉,她手势如电,季玄想要阻挡已是来不及。
只听她一声娇呼,颤声道:“夫君,夫君怎会如此?”
她说话只说一半,然而脸上的担忧和恐惧以及言下未尽之意都叫众人既好奇又摸不着头脑,小满是知道她真实身份的,自从听说宗主夫人出事,她就一直惴惴不安,或许她实在是过于紧张,竟在众人都还游移不定时立刻发问:“少宗主怎么了?”
若你仔细听她的声音,甚至能听到些微的颤抖。
季玄想要制止却已来不及,他的手被苍葭握住,不知她用什么法子封了他的穴,令他暂时不得出声。
只见苍葭脸上落下两行清泪,喉头一热,语带哽咽。
“夫君,夫君他,他功法全无了。夫君怎会如此,夫君只是去了一趟欢奴院中,怎会如此?”
她一面说一面落泪,抽抽噎噎始终不止啼哭,满室哗然,连一向淡定的宗主都从容不下去了,立刻上前去探季玄内息,苍葭在宗主握住季玄之前抽手,并解开了他的哑穴。
季玄下意识想推开父亲的手,但他如今内息全无,当真是手无缚鸡之力,不得不受父亲拿捏,眼见父亲越来越冷峻的面容,季玄亦觉很不好受。
“这,怎么会如此?”
“刚刚少宗主不是还说少宗主夫人是欢奴吗?少宗主夫人又说少宗主是从欢奴院中出来才变成这样的?那答案不是很明显了。”且不论隋夫人人品如何,她的智商一向都是很在线的。
她话音才落,立刻有人道:“隋夫人是说,是欢奴吸走了少宗主的功法,还迷惑了少宗主,并且诬陷少宗主夫人。”
隋夫人闻言点点头,一双眉目流迷眄,看向宗主。
“你胡说!”季玄面如寒霜,又恶狠狠地瞪了苍葭一眼,抓着父亲的手十分急切地说道:“父亲,我们都被她骗了,她不是我的妻子,她的确是欢奴。”
宗主是知道欢奴的真实身份的,眼见儿子这般恳切,心下不是不怀疑,毕竟莫欢的资质他是知道的,莫欢若想报复儿子,也的确是有理由的。
只是……宗主一时决断不下,此刻那位被苍葭称为半个正义之士的然先生疑惑道:“欢奴与少宗主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何必做下此等恶毒之事?”
怎么不算远日无冤近日无仇,就算她不是莫欢,她被宗主夫人做成纯炉鼎之事可是板上钉钉的啊。可是合欢宗人一向以宗主夫人竟能炼出一个纯炉鼎为傲,若说欢奴以被炼成纯炉鼎而心生怨恨,那不是在说宗主夫人炼纯炉鼎之事在道义上有错吗?
这是绝对不允许被承认的事。
而欢奴就是莫欢更是宗主一家绝对不能让众人知道的事。
因此除了然先生这样的直线思维,厅中其他人一时竟都不言语。还是隋夫人说了句:“野心勃勃之人,以德报怨也没什么不对的。”
“是啊,野心勃勃之人,自然是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往上爬的机会的。这欢奴本来是合欢宗里最底层的奴,若是一时得了什么了不得的秘籍,走上歪路也很正常。”
合欢宗中另一位高阶男修道,他和仁之先生一辈,为人古板,平时也少话,但无时无刻都不已维护宗门利益为己任。他虽然一向看不上女人,但隋夫人这话合他的意,因此亦觉赞同。
“你说的是。”宗主朝他颔首,然后吩咐左右:“去把欢奴带上来,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谋害了我合欢宗的少宗主。”
“我看,宗主夫人这事说不定也与她有关。”隋夫人闲闲地拨一拨簪子,凉凉道。
宗主沉吟一阵,道:“这也不是没有道理。还有,如今我夫人不宜见人,更需静养,隋夫人你作为宗门高阶女修,便与莫欢一同处理宗门细物吧。”
苍葭颇不合时宜地冷笑了声,不过少宗主夫人与宗主夫人一向婆媳相合,她的反应倒是合乎如今的情境和身份。
季玄亦跟着喊了声父亲。
宗主却只是一推手,说了声好了。其他人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明眼人都知道这隋夫人和宗主是有些首尾的,加上宗门就这么几个高阶女修,如今宗主夫人不能理事,少宗主夫人毕竟年轻,让隋夫人相帮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毕竟到时候若是少宗主夫人出了什么纰漏,不利的还是宗门。
虽然已是和宗主商量好的事,但现在过了明路,隋夫人依旧还是十分沾沾自喜,但她一贯自持,又会装腔作势。躬身领命后,仍道:“宗主夫人这事出的诡异,加上还有少宗主之事,宗主还是先把欢奴看管起来吧,我实在觉得她邪的狠,现在这些事恐怕八成和他相关。”
众人对隋夫人这个猜测都是很赞同的,这些人中数秦虎最急躁耿直,立刻道:“少宗主将她带去了自己院子里。我刚去找少宗主的时候就觉得少宗主被她迷了心窍,宗主,她恐怕真是个妖女。”
“事情未明,还是不要妄下判断的好。”然先生仍不赞同他们的观点,只是他说的话不太合大家心意,因此并没人听他的就是。
“好了,今日就暂到这里。此事万不要泄漏,诸位先去忙,最近加强中低阶弟子及个学徒的管理。莫欢,你与隋夫人一同梳理梳理近期需要她帮手的事物。季玄你留下。”
季玄虽然还想辩解什么,但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只好先应了是。苍葭看着一脸志得意满的隋夫人,隋夫人见她看她,亦朝她一笑。
只是那笑里究竟是什么含义,就只有隋夫人自己晓得了。
苍葭和隋夫人去了宗主夫人院子后面一个议事的小院。宗主夫人其实已经“病了”好一阵子,院子里侍奉的下人已经知道宗主的决定,宗主在宗门一向说一不二,因此不论这些下人如何想此事,面上都只有恭敬的。
于锦欢手下的人在她面前毕恭毕敬,这事很令隋夫人得意,她不是得意便忘形的人,但脸上的笑依旧出卖了她此刻的内心。苍葭却做未觉,她与隋夫人并肩而行,两人在屋内坐定了,又等下人上了煮好的碧螺春,摘了新鲜桂花做成的桂花山药糕,苍葭正准备叫人退下,却见隋夫人纤纤手一指,对那下人道:“不好意思,我不吃桂花的,叫人换一碟枣泥山药酥上来吧。”
“可,可今日厨子做的就是这个,若是要现做枣泥山药酥,恐怕要再等半到一个时辰。”那婢女举止说话都很恭敬,但隋夫人正是要立威的时候,立刻含笑与苍葭道:“看来我说话还是不顶用。”
还宅斗上了?串戏?
苍葭笑看隋夫人一眼,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吩咐那婢女道:“叫厨房不拘着做什么,赶紧做出来就行。不过隋夫人也还是跟她说说你都不能吃什么,免得他们怠慢了你。”
隋夫人见她虽软硬不吃,但好歹也算是个自己一点面子,她素来是个见好就收,因此不过摆了摆手说了声罢了,听你的就是。便指点起那婢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