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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生晋被他这么一喝,浑身冒汗,双臂颤抖,似是又要趴在地上:“违……违者……违者自断一臂……”话,不及说完,裴风战手掌一挥,一道银练自掌心绽出,宛如冰轮逆转,伴着一盆鲜血飞洒,消失不见。血落处,孔生晋浑身浴血,一条左臂,跌落血泊。手起剑落,众人未曾想到裴风战当真斩断孔生晋一条手臂,无一不是惊骇悚然。女童更是瑟瑟发抖,俏脸煞白。裴风战怒气未消,喝道:“还不快滚!残害同道,本就武林大忌,我派的脸,都让你丢了干净。”
孔生晋强忍痛楚,狠咬银牙,拾起断臂,踉踉跄跄,跑了开去。若是寻常时候,虽有重罚,裴风战亦断不至如此。只是几年大变,对于门中弟子,多是苛刻,加之乍见云青念,心绪波动,不免事行极端。云青念知晓其中缘由,纵然也觉处罚过甚,却是不好出言阻止。那女童早已吓得脸色惨败,双眸噙满泪水,仍是不敢落下一滴,宛如青莲般娇嫩的身躯,在风中瑟瑟发抖,双腿一屈,跪在地上:“爹爹,孩儿知错了……”裴风战本有意责罚女童,但经过适才斩断孔生晋手臂一事,怒气未消,已暗自生亏,不忍再是过重惩罚,可若是就此放过,不免有失威严,当下重重一哼,道:“你还知晓错误,你的姊姊,还有你的南宫师姊,哪一个不是刻苦勤学,唯独你,成日以来,不是偷懒就是闯祸。念你尚是年少,便罚你在此处跪上三日,不得擅自移动,若有人胆敢姑息,一并处罚。”
最后一句,眼角余光一扫台上弟子,显然是说于高台弟子听。女童天性顽皮,虽有几分刁蛮任性,却非顽劣,甚是讨得众师兄师姊欢喜。裴风战有此一说,也是几分警告意味。高台弟子从未见过裴风战如此盛怒,不敢出口求情,只得应声称是。云青念怀中搂紧杨羽清,听得女童称呼裴风战为“爹爹”,想来,便是裴风战与紫环的女儿,自是不忍她这般跪上三天。正要出口求情,裴风战已转身说道:“杨夫人,十载未见,且到大厅一叙。”
见他神色从容,全无异样,显然对于孔生晋之事,若非无感无觉,便是故作的淡定,可见十载之间,此人变化,不可谓之不大。念此,云青念心中幽幽一叹,似是愈发难以看清此人,苦笑一声,作揖道:“多谢裴掌门。”
一口“杨夫人”,一口“裴掌门”,虽在咫尺,却是天涯,有心疏离,总角之谊,也似消散须弥。裴风战当先迈步,错身女童,心有不忍,仍不改颜色。倒是云青念身后的杨羽清不免多看了一眼,见她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心生同情。云青念本是裴风战未婚妻,对点苍剑派布局,自然了如指掌。时隔多年,剑派并无过多变化,只叹得物是人非。来到大厅,墙角处依旧排放一株兰花,却是自己曾经相赠,寓意君子如兰。兰生幽谷,独芳自赏,自有高洁坚韧。如今的人,已非记忆中的人,如今的兰,也已老去。感慨之间,眼中蓦然一惊,兰花一侧立有桌案,案上多了一块灵牌,“紫环”二字,赫然映入眼帘,身形欲坠,泪如泉涌。裴风战吩咐弟子退下,来到云青念身侧,说道:“环儿无时无刻不担心你之安危,日日夜夜,无不提心吊胆。积郁沉久,药石枉效,一年前不治而终……”说道此时,肃静的脸上,露出一丝心痛,一缕不舍,愁于眉间,凝结不散,轻叹一声,道:“此事裴某已告之云前辈……”早先交谈,云镇东并未提及此事,想来,多半也是不忍云青念伤心,是以有意隐瞒。云青念拭干泪水,略整容颜,道:“裴掌门,小女此行,着实有事相求。”
裴风战作为一派掌门,绝非简单,对于云青念口中“相求”二字,自能猜得一二,也不待她说得分明,便摇手拒绝:“其他事宜,尚有转圜余地,唯独此事,裴某断不可答应。”
口中言语坚定,已显决心。云青念柳眉微皱,失望之色一闪而逝:“外子往昔,纵然有对不住掌门之处,小女自然不敢妄图掌门原谅。但此事并非攸关一人生死,而是中原安宁。”
裴风战默然苦笑,半晌,这才说道:“杨普明此人与裴某,多有对立,但无论计谋武功,皆为翘楚。若说羡妒,或许有之,但说到记恨,着实言重。此去黄龙口,千里之遥,不说真假,即便跋涉到达,也是人困马疲,全难作为。再者,若是此时天玄教宗趁机进攻,如何是好?何况,回复云老前辈之时,裴某已然坦明心念。云老前辈不听劝阻,一意孤行,裴某着实无能为力。”
到此,裴风战捏了一根香,对着旁边烛台上蜡烛点燃,朝紫环以及诸位点苍故人牌位一拜,退至一旁,负手而立,不再言语。无声胜有声。静默的表情,却是最能述说心中决断。云青念纵然尚有思绪万千,此时,亦是无可言表。裴风战如此决议,也在她意料之中,失望有之,无奈有之,苦痛有之。绝望路口,点点希望最终归为浮沫,是心中最为深刻的刺痛,直至麻木。黯然神伤,一颗清泪滑过脸颊,再是不见悲哀,提起桌案上三炷香,点燃后对着灵牌欠身一拜,插入炉鼎,道:“环儿,你我名为主仆,实为姊妹。如今天人永隔,全是我这个姊姊连累,愿你在天之灵得以安息。若是有灵,唯盼梦中相遇。”
拉过一侧的杨羽清,一脸正色:“羽清,这是娘亲的妹妹。”
杨羽清不敢玩笑,学着云青念模样,取来香木,拜了三拜:“紫姨,羽清这便为您请安了。您可知晓当今天下祸乱在即,但愿您可保全我爹爹与外公平安归来。”
说着,又是三拜。他这番话说来,倒无多少悲伤,反是希翼。言语之中,多少又是挤兑裴风战,大义在前,却是因个人仇怨,而置整个中原武林于不顾。云青念万未料及杨羽清会如此之说,不似同龄孩童般,只知苦恼,不由心生赞许:“禅师曾直言,此子绝非凡夫,莫非此间种种苦痛,当真是为一种磨练?若是家破人亡,我倒是宁愿羽清如其他孩童一般才好。”
神色又是一黯,柳眉微蹙,写满忧虑。裴风战对于杨羽清倒是高看几分。相较之下,自己那个只知晓惹是生非的小女儿,却是万万不及这孩童见识。晃神之间,未曾听及告辞之声,已见云青念携杨羽清渐渐远去。看着十年魂牵梦绕的女子,再次消失在自己眼中,裴风战心中苦水,更与何人述说。灵牌上,“爱妻紫环”四字,竟似尖刀一般,阵阵刺痛包裹着淡漠的心思。生满厚茧的手,从怀中取出一封褶皱的密函,不打开,就这么痴痴看着密函信封,眼中一片湿润,再不是先前拒人千里的模样:“青念啊青念,若是为你,刀山火海,我又何曾皱眉?只是此事关联重大,稍有不慎,非但我点苍剑派,便是中原武道,怕也蒙受灾劫。”
夜空如洗,朔风彻骨冰寒,呼呼猎猎,似要将这个肃寞的夜,撕扯开来,扰得床上辗转反侧的人,再是难以入眠。一剑挥洒,便是断臂溅血,这等狠辣果决,又岂是初入武林的孩童所堪承受?白日里的一切,杨羽清心有余悸,午夜梦回,更觉森冷,不由紧了紧压在身上的棉被。又是念及那个女童,耳边风声愈发急促,满耳都是落叶被狂风绞上半空的撕裂声响,眼前似是能看到那般幼小的女童,在风中瑟瑟发抖的娇躯。不由心生同情。偷偷爬了起来,穿好衣物,踮起脚步,悄悄移出房门。云府大厅,灯火通明。云青念危坐软椅,手中抱着一柄包裹着粗布,交织着铁锁的重剑。青葱玉白的芊芊手指,轻轻划过铁锁,眼中满是担忧。杨羽清深夜不眠,生怕娘亲知晓自己行径不悦,心有退意,正要转身回房,却听云青念幽幽一叹,说道:“羽清,怎得还不睡觉?”
云青念生性温和,却并非好欺,心思细密,倒是让杨羽清不敢作伪,如实交待:“孩儿只是看着夜里风大,那女孩跪在外头,着实可怜得紧,所以……”云青念直起身子,轻轻敲了敲杨羽清的脑袋,苦笑道:“她的父亲,可就是不愿出兵相助你父亲和外公的裴风战。他二人此去,怕是凶多吉少。如此,你也愿意帮助那个女孩么?”
杨羽清想了想,挺直了脊梁,索性不再隐瞒:“爹爹曾说过,为人行事,公私分明。此事与那女孩无关,何况白日里欺辱我们的,并非是她,而是那个罪有因得的孔生晋。跪至此时,惩罚也已足够,孩儿着实不忍。”
杨羽清话中,倒是有几分大人模样,云青念听在耳中,却是笑不出来。从前居住诸葛八卦村,所接触之人,多是诸葛柏一家三人,此间情谊,自是难以将自己这个孩儿看得清楚,如今听来,杨羽清虽有杨普明那般分明之心,却也是个睚眦必报之人。裴风战一剑斩断孔生晋一条手臂,在他口中倒是“罪有因得”,不由一阵失神,患得患失。半晌,这才开口说道:“小惩大诫,足以纠人错失,何必责罚过深。裴风战心性我倒是有些了解,他既然口称三日,哪怕一刻,也不会让这个女孩起来。夜间风大,你且带件外套,莫教女孩受了风寒。”
见杨羽清点头,又道:“再带些糕点去。”
杨羽清闻言,包了些许糕点,又在房中取了一件厚棉袄,这才出去。风寒彻骨,割面如刀。黑幕中,瘦小的身影形同鬼魅,快步疾驰。依凭记忆中的方向,约莫半个时辰,隐隐可见两盏高悬的灯笼,“中原点苍”四个金字,赫然映入眼前。止住步伐,杨羽清早已大汗淋漓,晚风打在身上,冷得牙根打颤。他隐身树后,却见饶是深夜,门外守卫依旧森严,相比较白日来,又是多了两名弟子,倒是那位被裴风战斩断手臂的孔生晋,已然不见,想来重伤修养去了。心思回转,杨羽清不敢冒失,亦无再行等待点苍弟子通报的打算,绕道墙后,寻得一处无人之所,以“壁虎游墙”之法,缓缓爬上。待得手触墙头,双臂奋力一撑,翻上墙头。眺目四望,不见人影,深吸一口气,纵身翻下,藏匿花坛之中。拨开花枝,借着长廊上亮如白昼的挂灯,辨清去路。稍待片刻,仍不见有人影,壮起胆子,双腿交替,飞速疾驰。好在他记忆绝佳,白日里草草一行,却也将道路识得,方使得此刻不至于迷路。不多时,那柄交织锁链的大剑映入眼帘,那名曾与自己打闹的女童,果然尚且跪在高台之下。秋夜风中多寒,刺骨如刀,一阵一阵,刮得女童如风中百合,娇躯颤抖不已。四遭空无一人,想来也是门中弟子听闻裴风战今日所行所言,不敢擅作主张。杨羽清放慢脚步,半蹲在女童身侧,从衣中取出包裹好的糕点,放在女童身前。女童本就娇生惯养,此等恶劣环境,哪里还能入睡。半寐半醒之间,忽觉身侧不知何时,多了一人呼吸,乍然一惊,却见来人面容,正是令自己被父亲责罚的可恶模样,一时腹中怒火,也不管来人眼中一丝关切,挥拳便打。杨羽清不料女童这般脾气,避闪不及,只得格手以应,累得手中糕点包裹掉在地上。见女童怒红的眸子,心中已能猜出七八,拼得身受一拳,一把捂住女童的小嘴,另一只手以擒拿手法,制住女童攻来手腕,故作愠色,沉声凶道:“你若还不听话,我就先挖了你的眼睛,再在你的脸上割个十刀八刀,画个大乌龟,你怕不怕!”
一双狠辣的双眼,加上呲牙咧嘴,倒真真有几分暴戾恣睢模样。说罢,也不怕女童大声呼叫,松下捂住她樱唇的手,探入自己怀中。女童见状,俏脸一片煞白,只道是他要取来匕首,在自己脸上划出十道八道的口子,既惊且骇,泪水连珠一般滚落,布满委屈恐惧的脸上,泪痕交错:“我不打你了,我也不凶了,你别用刀子在我脸上画乌龟。”
说道最后,竟哭出声来。杨羽清冷哼一声,指着地上的包裹,道:“我不信,你把地上包裹里的糕点吃掉,全吃掉,我就相信你,否则……”咬牙一笑:“剩一个,我就割一刀,剩两个,我就割两刀,若是剩了三个,我还画只乌龟。”
女童连忙打开包裹,见糕点早被压扁,适才摔在地上,也碎成一片,不由嘟起小嘴。杨羽清见状,索性也不劝她,道:“算了,我还是直接画个几只大乌龟好了。”
又将手伸入怀中。女童不敢犹豫,也不顾那糕点是美是丑,味道如何,抓起一块就塞入口中。见杨羽清仍是那般凶狠,探入怀中的手似是抓起什么物什,更是惊恐,也不管口中糕点是否咽下,又是一把塞入口中。撑得一张小脸圆嘟嘟,好似水蜜桃一般,煞是可爱。一副委屈模样,倒是令人再也狠不下心肠。见女童狼吞虎咽的动作突然一滞,通红的双眸又是落出泪来,身子一阵颤栗,竟是被糕点噎到。杨羽清忍不住骂道:“就知道吃。”
说着,伸手在她后背拍了拍。他哪里知道,这女童虽然年幼,却是一个连裴风战也极为头疼的女儿。便在他伸手之际,女童猛得抽回被他止住的小手,顺势一个翻滚,朝一旁奔去。奔跑之间,口中“呸呸”不断,将口中糕点吐个干净,口中大呼“救命”。杨羽清急于追赶,却是不及,转身依原路返回,眼前蓦得窜出二条人影。见来人是与自己年纪一般大小的女童,一步一踏,恰恰是封住自己退路,可见来人绝非寻常,当下凝神戒备。那刁蛮女童,一路小跑来到年龄较长的女童身边,满腹委屈,哭道:“南宫师姊,这恶贼欺负我。”
这唤作“南宫师姊”的女童,名为南宫欣舞,乃近几年来拜入点苍门下,另一女童,名唤裴秋泽,乃裴风战长女,至于这刁蛮女童,自是裴风战的小女儿,取名“静姿”,却偏偏最是古灵精怪,刁蛮任性。点苍剑派素来皆为男子居多,罕有收容女弟子。裴风战先后诞有二女,若是不通武艺,不免落人笑柄。是以广开门路,女弟子随之剧增。又是考虑男女一起练功多有不便,便分化男女两派。南宫欣舞一则为故人推荐,一则在女弟子中较为年长,当仁不让,成为女子一派大师姊,裴秋泽排名第二。杨羽清本是有心解释,但听得裴静姿口中所言,不由气得怒火攻心,狠狠刮了她一眼,暗中骂道:“好啊,我好心好意给她送东西,却是如此陷害于我。”
却听得南宫欣舞冷冷道“三妹莫怕,我们一定为你将这恶徒拿下,交于师父处理。”
莫看她年幼,一番话说来,却是气态万千,语中夹霜含雪,不见一丝同龄人该有的天真。杨羽清听在耳中,不免又是一怒:“大丈夫恩怨分明,今日之仇,待得来日,必要这群忘恩负义之辈一一偿还。”
见敌众我寡,不敢逗留,一掌虚晃,先打裴静姿,趁着裴静姿起手格挡之际,侧身离开。哪知,南宫欣舞身形更快,掌中带风,融化阴阳,起掌便是点苍剑派“化元留影掌”。一掌开,似有乾坤莫测,漫天虚影,难辨真伪。杨羽清不料此女看似脱俗仙子,出招竟是不容余地,脚踩八卦,三三化掌,九九卸劲。交手九招,不过电光火石,双掌一触,各自震退。南宫欣舞先退一步,杨羽清却是连退三步,孰高孰劣,一眼辨知。裴秋泽眼见杨羽清败迹已现,手捏莲花,一招,若收若放。同样的掌法,较之南宫欣舞却是少了几分凌厉。饶是如此,杨羽清受挫在前,掌运七层功,再开“长门卸甲掌”,一划一劈,一推一纳,掌风流转,卸开裴秋泽掌劲,反做擒拿手法。裴秋泽原是见南宫欣舞胜得轻易,只道杨羽清不过三脚猫的手段,亲身过招,方知南宫欣舞功力远胜自己。不由好胜心起,掌中加力,快掌迭出。一招快,一招狠。杨羽清连打带消,本是五五之波的战势,奈何一侧裴静姿暗中做手,锁住杨羽清后路,不免吃亏。南宫欣舞见裴家二女出手,自是退至一旁,冷眼观看。却听“啪”一声,杨羽清、裴秋泽四掌相对。二人各怀心思,裴秋泽欲一掌立威,不让他人看轻,杨羽清却是诡异非常,拼得硬受一掌,顿觉左臂一麻,也不犹豫,快手翻折,趁着裴秋泽旧力已泄,新力未生之际,一打此女右臂“曲泽穴”。裴秋泽手臂一阵酸麻,未待明了,已被杨羽清反手制住。杨羽清本欲制下此女,以为要挟,不料身后掌风袭来,直逼背心。不得已,撒手一退,却是再陷入三女攻势之下,一时之间,依然不知挨了多少掌。倒是南宫欣舞不欲仗着人多,出招之间,以封为主,不下攻势。正是苦战之间,忽得近处灯笼一亮,身后走廊,明灯摇曳生辉,照得一群点苍弟子蜂拥而来,将四人战团围得水泄不通。不知何时,裴风战闪入其中,单掌一扫,劲风横生,当先震开南宫欣舞、裴秋泽、裴静姿三女,再是招式流转,化解杨羽清掌中内劲,自退一步,以守为攻,照面之间,已然制住杨羽清。一招得手,裴风战心中暗惊:“此子年纪轻轻,论及武学,却是高明。与欣舞比较之下,不过逊上半筹。放眼点苍剑派同龄一辈,怕是罕有敌手。”
他知晓南宫欣舞本就带艺入门,手上功夫,的确高妙。而杨羽清既为杨普明此等武学大家之子,受其传授,也是应当。更何况尚有博览群书的云青念一侧教导,其实寻常孩童可匹及。却是不知,除此二人外,尚有诸葛柏这般隐世高手指点,又怎会落于人后?心有爱才之意,若非此子是杨普明的儿子,真有收纳弟子的想法。暗自惋惜,口中却是一喝:“三更半夜,不好好休息,却来此闹事,行之无聊,成何体统。”
大喝之下,已显怒意。南宫欣舞三女不敢放肆,赶忙跪下。倒是裴静姿心存不满,喃喃低语:“是他来欺负我。”
裴风战耳力过人,闻言冷哼一声:“要你跪在此处,何时允你擅自动作!”
裴静姿更是委屈,“哇”一声,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娘亲,爹爹是坏人,帮着坏人欺负我!”
提及“娘亲”二字,裴风战脸色一暗,不再责罚裴静姿,松开杨羽清,道:“令堂可是有了什么事,让你来找我?”
杨羽清理了理衣服,看向裴风战的眼中,多有忿恨,又将四周点苍弟子一一瞧了遍,冷笑道:“便是当真有了什么事,也不敢劳您大驾。”
转身便走,不过十步,又止了下来,反手将背上包着棉衣的包裹丢落,头也不回:“本是给这女娃送来糕点衣物,不想却是忘恩负义之人,全当我母子二人看走了眼。”
还欲前行,却被点苍弟子拦在其中,又是一声冷哼。裴风战未曾想到杨羽清此行,竟是为自己这个白日里欺负他的女儿送来糕点棉衣,一时百感交集,一挥手,散去点苍弟子。看着杨羽清消失眼中,这才说道:“这便散了,各自休息。”
转身对裴静姿道:“若是有此人气量,我又何必责罚于你。”
毕竟爱女心切,加之杨羽清一语,也是提及云青念亦是心疼自己的女儿,思念一番,道:“自己回到房间,三日不准出门,面壁思过。”
回头一扫,却见眼中少了一条人影,奇道:“萧掌门哪里去了?”
一侧弟子小声回应:“萧掌门说不愿见那姓杨的,已经回房休息去了。”
裴风战转念一想,萧京此人素来喜好收集神兵利器。近日来,偶得一柄宝剑,名为“元绝”,爱不释手,想来也是先行离开,独自观赏了。当下散去众弟子,只身前往西院。南宫欣舞听闻杨羽清离去之言,多有歉意,待众人离去,地上碎了的糕点,还有包裹中的棉衣,愈发清晰,默不作声,一一拾起。点苍剑派西院,万籁寂静,唯有风声阵阵。院中一屋,灯火如昼,映出屋中一条瘦长人影,手持宝剑,挑灯夜看,观其模样,似是爱不释手。裴风战轻叩门扉,道:“萧掌门。”
那人只是挥了挥手。裴风战自是不会讨个没趣,道了声:“夜已入深,萧掌门早些休息。”
这便自行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