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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思近来过得不甚爽利,自从冷面女层离加入了队伍,荔枝就再没给过自己好脸色。当时层离姑娘说要跟着沈思的时候,沈思确实慌了,他倒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绝对算不上什么英俊小生,在家乡吴郡十来年过得也是相当无人问津。能获得荔枝的青睐,对他来讲已是祖上积德加前世行善的后果了。他从未想到自己现在竟会如此地招桃花。荔枝和层离都是各有千秋的绝色,自己德行尚浅,绝不该有左拥右抱的幻想。
“层离姑娘,你我素未相识,你连我的姓名籍贯都不晓得,谈何要追随我一生呢!请姑娘千万三思!”当时的沈思如是说。
“没法子,只有跟着你,我的命途未来才有可能变化!上师说人定胜天,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喂!人定胜天可不是这么用的!沈思的内心呼喊着,突然间计上心头:“层离姑娘,在下一心向善,绝对忍受不了滥杀无辜、多造杀孽的行径!你和我们同行,若要行那杀人除恶的仪式,我们几人见到的话是一定要阻拦的!”沈思只得提出要求,好让她知难而退,放过自己。
“你们晚上睡不睡觉,等各位睡熟了,我再去行善,不让你看见不就得了。再者说,我是遵从上师教诲,如要入世须遵循世俗礼仪,才告知你我要跟着你们的。便是你不同意,也拦我不住的。”
层离始终面无表情,沈思也分不清她是认真还是在说笑,只是感到真实的头痛。
“对了,我看各位神情疲惫,面有饥色,我的庵堂里还有些肉食,你们吃些东西吧。我也要打理一下出行所用。各位就当是自己家中,不必拘谨,自便即可!”层离说着,转身进屋去收拾行囊了。
“沈兄,咱们也进去吃点吧,她说里面有肉唉!”陆少涚闻言便馋得垂涎欲滴了。
“小陆子,她一个修行之人竟然吃肉,你不觉得古怪么,莫不是人肉吗!”沈思被层离搞得心浮气躁,于是小道士便成了他的撒气筒。
“沈兄,你有所不知,吃斋受戒的大多是咱们螭国的浮丘一脉释宗,人家深沙从没有这些教条的。其实咱们道门也流行过一阵食素风,但数年间就废止了,因为啥,因为不吃肉真的没劲儿修行啊,哪有气力跋山涉水地探秘寻真啊!我再偷摸告诉你件趣事,我教有位师长曾发明一管奇异的窥筩,不是用来登高望远的,而是能将眼前所见放大几十数百倍,用它观察,不仅咱们蔬果餐具上爬着肉眼不可见的小虫,就连日常饮水里也有奇形的虫豸!人只要活着,每日都要吃掉这成千上万的小虫啊!既然无法避免,那食素的意义又何在?!”陆少涚说完,便兴奋地进屋寻找吃食去了。
其实想来,这一路沈思和荔枝几乎只靠白丸来充饥,口中也甚是想念寻常菜肴的味道了。
“那咱们也进去吧,既来之则安之,我俩吃点东西,再好好研究如何回图伦碛。”沈思对着荔枝说道。
“好一个既来之则安之!那便多谢沈少侠了,承您盛恵,我这西域蛮夷也有东西可吃了。”荔枝冷冰冰地说道。
由此二人的冷战便正式打响了!
从进屋吃饭,到下山离开乘仙峰,再到走出浮屠城,渐渐离开不咸山朝桂娄的国内城进发,一路上荔枝非必要绝不搭理沈思,而层离则若有若无地缀在后面也是鲜少开口。数日间沈思郁闷无奈,幸而有话痨小道士相陪。
“沈兄,你说按抱缺道人的日记所记,不过百年之间这浮屠城怎会破败成这个样子!荒草丛生,哪里还能看出有过比肩接踵的闹市景象!”
“我看乘仙峰下的莲塔损毁得不成样子,而且有些许烧过的痕迹,定是这百年间发生了什么变故,许是强敌来袭,才将这浮屠城彻底毁去。而且城内虽荒蔓不堪,却未见坟茔墓碑,也未找到人类的骨骸,我猜想当时的信众教徒应该是早早知晓情况,避难逃离了。敌人抓不到人,为了泄愤才将浮屠城毁得如此彻底!”
“嗯嗯嗯,我也问过层离姑娘,她说她自有记忆开始便住在这乘仙峰,那时浮屠城便是这样一片断壁残垣。她又因为恒世明瞳很少下山,也从未听过见过什么一心教徒前来朝拜。沈兄,我总感觉层离姑娘她不太爱搭理我,要不你去仔细问问,说不定能得到些新的线索!”
陆少涚,啊陆少涚,你要是能稍微多一点眼力价儿多懂点人情世故,肯定就能离天下第一更进一步了!沈思咬牙切齿地想着,幽怨地又望了眼走在前面的荔枝,叹了口气。
“沈兄,你也不必担心泄气,真相总会浮出水面的!日记里不是还提到了凌花姑娘和一位浮丘高僧吗,等咱们回到螭国,说不定能打探到这二位的下落线索。”
“少年不知愁滋味!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沈思欲言又止。
“哪是什么?吃食方面你可不必担心,这不咸山周围尽是果蔬,林里兽肉也甚是肥美,而且有我这位老饕在,你大可放心,天天都有美味佳肴,绝不重样!”
“唉~”沈思的气只能是越叹越深。
“哦,不是因为吃饭问题啊!那我懂了你是觉得自己的夺神灭魄总是时灵时不灵而犯愁吧!”
的确,陆少涚所说也是他的烦恼之一。
“沈兄不必苦恼,我分析了你两次成功的案例,得出的结论是你若想使出夺神灭魄,必须要恣意纵情,心中情感要是放得不开、有所顾虑便绝难成功。”
沈思仔细想想,陆少涚说言果然在理,他向小道士比了个大拇指,问道:“那以后我只有恣意纵情时才能使出此招么?那也太难控制了吧?”
“并非如此,武学之道其实入门极难,要下诸多工夫,吃忒多苦头,才能入道上路。但入门之后,找到了自己适合的法门,就会事半功倍,一日千里地进步,直到遇上下一个瓶颈。”
“那我该如何入门啊?”沈思故作大声,偷瞄着荔枝接着说道,“小陆,你知道的,我融合了对月之国有大用处的辟龙之矩,如果到时候我不能很好地使用其中的力量,我怕会帮不上什么忙啊!”
果然荔枝听闻,身子微微颤动,步伐慢了下来,似是要转头,可是想了片刻,便继续不理沈思地前行了。
“沈兄,切莫担心,我可以教你一些修炼神识的法门,你依此修行,便可短时间内自由控制情绪,灵活地使用夺神灭魄!”小道士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怪响,陆少涚表情霎时间凝重了起来。
“陆道长,你可知前面发生了什么?”荔枝转过身来,不安地问道。
“这是术法施展时发出的音爆!这术法波动我能感应得到,应该是有人使用了玄虚观的不传秘术!这种术法若施展出来,就表明前方有同门或者相关人员遭受了劫难,正在生死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