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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栏内,犬叔炯等人趁势猛攻,轩常军的防线越拉越长,涌入栏内的九黎人马足有两万。栏上的箭雨对九黎军杀伤极大,久垣肆趁隙大声令道:“登栏架!”
伯仲会意,当即令本部人马兵分两路,从缺口左右两侧向支架上方攀登,抢占高位。
“大哥!伯季来也!”恰在此时,伯季领兵大举涌入。
“兄弟!来得好!”伯仲振臂疾呼,九黎军气势如虹。
犇戈猛地一锤掀翻三人,哈哈笑道:“老七!你再来得晚些,这些龟儿子就被咱杀完啦!”
“四哥莫急!留几颗人头待我来……”伯季驭兽疾奔,直想赶紧加入战圈,可话音未落,耳畔传来的破风之声令他警觉大起!
“当!”他下意识举刀一挡,只觉刀身一颤,虎口一麻,一根长箭擦脸而过,吭的一声钉在了身下兽骑的背上。
“吼!”巨兽吃痛,一个踉跄险些将伯季掀翻在地。他定睛一看,那颤颤巍巍的羽箭已没入半截,不由惊出一身冷汗,“这一箭……好大的劲道……”
“无知蛮夷!不知天高地厚!!”
就在此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凌空响起,气若悬河,好似警钟嗡鸣,令九黎众人心中一惊。抬眼望去,风修子当空傲立,衣袍猎猎,发须随风鼓动,宛若仙人降临。
只见他大袖一挥,一把黄沙漫天撒出,下一刻,平地风起,尘雾弥漫,那一把黄沙竟顷刻间涨大了无数倍,铺天盖地一般将下方的九黎大军笼罩在内。
耳畔风声呼啸,眼前暗黄一片,呛人的风沙如河水倒灌,不停地钻入口鼻之中,众人双目难睁,寸步难行,顿时乱作一团。后续跟进的人马一头扎进黄沙之中,前路不明,后方拥挤,只听得惊声嘶吼响成一片,谁也不知到底是怎样乱象。
“不好!是息壤!”久垣肆暗道不妙,大声急令,“众将士原地防御,莫要拥挤踩踏!”说罢冲天而起,直扑风修子。
“匹夫休走!”烈龙长枪金光闪耀,龙甫贤紧随而至。
“伏虢将军?哼,让老夫也来领教领教!”风修子丝毫不惧,收起云袖,疾冲而下,三人于半空战成一团。
“放箭!!”车猿怒声急令,屏栏上方箭雨如瀑,众守军也看不清下方到底是何情景,只知道对着黄雾之中一通乱射。
盾牌兵原地坚守,长矛乱刺,原本已经松散的防线此刻变得固若金汤。九黎军进退不得,惨叫声响彻原野。
“姑娘这一手请君入瓮果然妙极,哈哈哈!”公孙彦凝立当空,怡然自得。他修为精深,目力极强,右臂运转如飞,每一箭射出便多出一缕亡魂。
筠萝的面色依旧平静如水,未见丝毫波澜。就在此时,远处蹄声隆隆,震天的喊杀声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转头望去,九黎人马倾巢而出,转眼将至。
这一刻,筠萝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冷笑,“你们终于来了……”
“风沙散去之前不可从缺口进攻!登栏!”云天和兰芯一骑当先,急声下令,回头对蓐收说道,“蓐收大哥!有劳了!”
“兄弟放心!咱们穹顶见!”蓐收策马狂奔,豪气干云。
旋转呼啸的风沙原本已将大半个屏栏吞没,久垣肆直击风修子,令鼓风术威力大减,风沙渐有平息之势。
嘶吼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兰芯心急如焚。眼看屏栏已在百丈之外,云天将她紧紧拥住,沉声道:“芯儿!咱们上!!”
话音刚落,兰芯双眸之中碧光大盛!磅礴的杀意好似排山倒海一般喷薄而出!她周身碧光缭绕,带着云天一飞冲天,好似流星划过夜空,直朝穹顶而去。
“圣女来了!兄弟们!杀!”九黎军士气大振,随着风沙渐息,原本混乱不堪的局面渐渐稳定下来。
“你小心!”
“放心!去吧!”
来到穹顶上空,云天松开手臂,一跃而下,稳稳落地。兰芯一声清啸,星琅锋电射而出,凌空飞舞。望着下方惨烈的战况,滔天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猛地俯冲而下,伴着一阵微光闪烁,娇躯急剧膨胀,转眼化作三界巨像兽身,夔朔!
轰!巨身落地,地动山摇,北境士兵被这突然降临的庞然大物吓得肝胆俱裂,一路连滚带爬,仓惶逃命。
“吼!!”夔朔一声怒吼,如天雷炸响,几欲将众人耳膜震碎。远处的公孙彦和筠萝见此一幕,不由面露惊愕之色。
“这……这是个什么怪物?”夔朔长得似牛似鹿,青面獠牙,深褐色的身躯高逾十丈,宛如小山,粗壮的四肢有如抱柱,四只钩镰利爪寒光闪闪,直如刀锋,令人看得心底生寒。它一身兼具多种岐兽特征,公孙彦何时见过这等怪物,不由愣在当场。
“没想到,她竟能幻化至此,了不起……蕙盈姐姐,有女如此,你定能含笑九泉……”无数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筠萝痴痴望着夔朔,不知不觉,眼中竟有些湿润了,“当年若有这丫头在,何至于如此……”
“通令全军,临阵脱逃者,军法处置!”只片刻功夫,她又换上了那波澜不惊的神色,军令很快传遍全军。
夔朔巨眼扫视四周,见栏内的支架上站满了弓弩手,一声怒吼,腾身跃起,轰的一声重重撞了过去。那些支架只不过是普通木料搭建而成,哪经得住这等撞击,一阵咔嚓乱响,顷刻间崩塌瓦解,无数士兵惨叫着摔落在地,场面惨不忍睹。
不过屏栏本身经此一击倒是纹丝未动,令夔朔心里泛起一丝惊奇,“这铁木架子倒还真是结实!”
想到栏外还吊着许多族人,她自然不敢卯足劲力将屏栏撞塌,正要前去摧毁别处支架,一道劲风呼啸而至!“吭吭”两声,两根银色长箭深深刺入她腰腹之中。
夔朔巨身一颤,咬牙沉嘶,怒目望去,车猿正立于穹顶,将破岐驽的银箭当作长矛,唰唰两下又是两根银箭飞快掷出。同一时,无数弓箭与破岐驽从四面八方齐射而来,她如此庞大的身躯瞬间成了众矢之的。
脚下黄沙弥漫,敌我难分,夔朔不敢放肆践踏,微光一闪,索性再次变回人形,一身碧绿的罡气喷薄而出,轻而易举将射来的弓箭尽数弹开。看了看侧腰,那里已被鲜血染红,顿时怒火大炽!
“尖嘴猴头!祖奶奶活剐了你!”星琅锋尖声吟啸,化作青黄两道流光,直朝车猿疾射而去。
“看你有没有这本事!”车猿双鞭疾舞,当当两下挡开锋刃,面门处劲风袭来,兰芯紧随而至,抬脚一蹬,他赶忙双臂一挡,狂猛的劲力将他震得后退三步,心中凛然一惊,“这妖精果然有两下子!”
兰芯攻势不停,抽出双匕,欺身而上,星琅锋左右穿刺,招招直取要害。车猿不敢大意,全力奋战,纵然修为比兰芯高出一些,却是占不到一点便宜。
云天落地之后,立时如猛虎出笼,手执弯刀,直扑穹顶各处的破岐驽。那些弩箭虽然威力巨大,但每一架都至少需要五人操作,辗转腾挪十分不便。他身法飘忽,行动迅捷异常,那些笨重的弩箭于他而言毫无威胁,至于那些弓弩手更是有如待宰羔羊。
澄弧弯刀寒锋熠熠,一路风驰电掣,所过之处惨呼不绝。大军冲到屏栏之前,二十架破岐驽被他斩断弓弦,彻底报废。穹顶的士兵见来人如此剽悍,一个个惊慌失措,颤抖地举着刀剑,却无人敢上前交战。
“吭!”云天将又一架弩箭的弓弦斩断以后,侧目望去,冷冷一笑。一道道鲜血将他脸上身上染红,火光映衬下,宛若杀神。众士兵被他凶戾的眼神所摄,吓得连连后退,惊呼不断。
此时,屏栏下方,蓐收已带着先头部队借助钩爪,不断向上攀爬。由于那里的内侧支架刚刚被夔朔撞毁,他们一路向上,所受阻力有限,未有多少伤亡就已到了屏栏半腰。而其余大军则一边在栏外迂回,一边寻找切入时机。
“青漯!你干嘛去?”见青漯从泼熊兽背上跳了下去,流莺急忙勒住缰绳,满是担忧地望着她。
“在这里左右兜圈,给北莽当活靶子,傻是不傻?我要进去杀人玩了,你去是不去?”青漯俏脸微扬,嘻嘻一笑。
流莺大急道:“里面风沙未散,视野不清,你莫要进去添乱了!”
青漯毫不在意,昂首道:“那点风沙岂能迷住我的眼,不管你了,我走啦!”说罢化作二界兽身,一路左闪右避,直朝缺口而去。
“你!”流莺急得在泼熊兽背上直打转,愤懑地嘀咕道,“都已经是一寨之主了,怎还如此孩子气,急死个人啦!”犹豫片刻,终还是驾着泼熊兽,也朝栏内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