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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芯儿,你别这样。”“阿姐,此事怎能怪你,知人知面不知心,谁都有看走眼的时候。”云天和青漯连忙在一旁好声抚慰。
枯棉不敢去看兰芯,借言去一旁安顿妻儿,与筠萝等人告辞之后,挤进了人群之中,消失不见。
久垣肆当即下令,全军退去一旁的森林中待命,屏栏内的老弱妇孺自也跟随而去,将十里平原全部让给北境大军。公孙浦和百里榭领着兵马,很快与龙甫贤等人汇合一处。
九黎众人在林中细细观望,原以为北境之人是要收拾战场,整理将士遗骸,没想到,等了一会却完全不见他们有何动静。倒是未过多久,龙甫贤领着大批人马进入了南面森林,不声不响地隐藏了起来。
“这些北莽!他们想干什么?”见势不对,云天几人和各寨首领连忙驾乘兽骑,来到了森林边缘。
筠萝见状,咯咯笑道:“圣女不必紧张,我已说过,还有些琐碎杂事须得处理,日落之前一定率军离去。”
兰芯厉声喝道:“你还有何事,给我说清楚!”
筠萝笑道:“既是琐碎杂事,定然与九黎族无关,圣女就不必操心啦。”
兰芯已深刻领教过这女人的狡猾,哪肯信她,唰地一声召出星琅锋,冷声叱道:“你在我九黎之地行事,便与我九黎族有关!若不将话说清楚,休怪我翻脸!”
筠萝稍作思量,无奈叹道:“好吧,既然圣女坚持,我便如实告知。昨夜我借圣女之名休书一封,遣人送去栖留谷,交给了雄律笃猖二位城主,请他们今日定要率军前来助阵。”
“你……你说什么?!”云天听得悚然一惊,瞬间有如被一桶凉水从头顶浇下。细思这一次的屏栏之战,包括刚刚的谈判,一阵刺骨的寒意陡然从心底升腾而起!
“难道……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兰芯和一众首领听得此言,怎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刹那间,无不大惊失色!
“老狗!即刻前去通知两位城主……”
“圣女!!”兰芯话未说完,筠萝一声怒喝将其打断,森然道,“你前脚立下誓言,后脚就要反悔么?你黎人的银魂之誓就是如此儿戏?我北境信守誓约,立刻召回了攻打九寨的骑兵,否则你这几十万人现在已然无家可归!栖留谷的异人国兵马乃是西域之兵,与你九黎族有何干系?我西北两境之争,你怕是不便插手吧!”
“这……我……”兰芯一时间竟无言以对,若是别的西域兵马,她看都不会多看一眼,但栖留谷的异人国两城兵马过去几次每逢九寨有难,全都赶来助阵,如今要对他们冷眼旁观,叫兰芯和众首领于心何忍。
“云天,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她说得没错,我们已然立下誓约,这件事……咱们不能管!”
“可是姐姐和少昊就只有白帝城和栖留谷的这点兵马了,若是叫这女人奸计得逞,那姐姐她……”
云天摇了摇头,长声叹道:“瑶儿的本意,也是希望九寨能独善其身,莫要卷入四境纷争。事已至此……咱们只能对不住两位城主了!”
白帝城的十万昆仑军要护卫王畿,尾牙城的两万人守城尚且不够,根本无法调作他用,玉瑶想要平定西域诸国,栖留谷这五万异人军是她唯一的生力军。筠萝真正的目的,恐怕从一开始就在于此!
“这一招声东击西,真是够狠!屏栏之战打得如此惨烈,竟然只是个障眼法!”云天暗暗咬牙,心里直呼大意。众首领茫然相视,一时间全然不知所措。
龙甫贤已带人在林中设伏,北境二十万大军严阵以待,一旦异人国兵马到来,无异于羊入虎口。犬叔炯心里大为不忍,狠狠一拳砸在独狼兽背上,将它砸得嗷嗷惨叫,恨声道:“两位城主对我九寨肝胆相照,咱们如此袖手旁观,岂不太过忘恩负义!”
就在这时,一骑快马从远处林中奔向筠萝,到了跟前,只听斥候下马禀道:“异人国兵马已在十里之外,正朝此处飞奔而来,顷刻将至!”
听得此言,云天等人心中狠狠一揪,心情说不出的沉重。砰的一声,犇戈将大锤狠狠砸在地上,仰天骂道:“他奶奶的!俺老牛这辈子还从未如此窝囊过!”
青漯眼睛滴溜一转,不声不响地往林中退去,想偷偷差人前去报信,却只听兰芯一声怒喝,“青漯!给我站住!”
“阿姐……”
“休得多言!我黎人言而有信,云天说得对,事已至此,咱们不能管!就算姐姐在……也不会让我们管的!”
“圣女……”其余众首领还想谏言,却被兰芯挥手打断,冷声道,“传令下去,所有人原地待命,不得擅离一步!”
“这……是!”众人垂头丧气,无奈听命。
筠萝看得满意一笑,点头道:“公子和圣女果然深明大义,此战与九寨毫无关系,诸位若有兴致,大可过来一同观战,吾等欢迎之至。”
“你这女人……好生恶毒!”兰芯怒骂一声,扭头向林中走去,众首领紧随其后。
可就在这时,一阵沉重的蹄声清晰地传来,又吸引了众人注意,转头望去,正是枯棉带着那三千兽骑兵奔至筠萝跟前。
“姑娘,小人奉命领兵前来,听候差遣。”枯棉躬身说道。
筠萝微微颔首,朝兰芯等人示威似的看了一眼,对枯棉说道:“我北境本就以骑兵见长,却从无人能驯化出一支兽骑大军,枯棉,你天赋异禀,今后在我北境定然前途无量。”
枯棉连忙抱拳道:“姑娘过奖了,其实真正驯服这些岐兽的,并非小人,而是……”说到这里,偷偷朝远处的兰芯望了一眼,正对上她那凶戾的目光,吓得又赶紧将目光移开。
筠萝嫣然笑道:“你切莫自轻,车猿早就与我说起过你,说你的驯术天下无双。我北境地大物博,想组建一支兽骑大军轻而易举,将来你为我北境征战天下,用不了多久,定能位列三卿,荣极一生!”
枯棉听得激动不已,赶忙拜谢道:“还靠姑娘多多提拔!”
筠萝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今日大战在即,正是你再立新功之时,待异人大军到来,你便率部充当先锋。回到王畿以后,我好为你请功封赏!”
“多谢姑娘栽培,小人定不辱命!”
光是听到远处二人的谈话,兰芯就已气得七窍生烟,看着枯棉那奴颜婢膝的丑态,更是一阵恶心反胃。众首领气愤难当,将他的祖宗八代骂了一遍又一遍。
回到林中以后,众人的心情无比失落,唉声叹气,比吞了满口的苍蝇还要难受。
就在这时,一匹骏马驮着一个女人出现在不远处,“圣女……圣女……”娇柔的呼唤之中夹杂着一阵婴儿的啼哭。众人转头望去,不由大吃一惊,“那是……枯棉的夫人!”
女人很快来到众人跟前,怀中抱着两个襁褓婴儿,哭得梨花带雨好不悲凉。从马上下来以后,扑通跪倒在地,呜咽道:“圣女,我夫君让我母子三人代他请罪,愿听凭圣女发落……”
“你……你这是……”刹那间,兰芯只觉脑中一片空白。
女人悲声泣道:“我夫君自知罪孽深重,无颜再见圣女和各位首领,只得让我母子三人前来,要杀要剐,全凭圣女处置……”说着扑通拜倒在地,两个婴儿在她怀里啼哭不止。
犬叔炯看得大为心软,心里的怒气顿时消了大半,上前将她扶起,听她继续说道:“枯棉绝非贪图富贵之人,只因北莽绑架了我们母子要挟于他,这才使他犯下弥天大罪。我们不敢奢求圣女原谅,但他……但他绝非有意背叛圣女……”说到此处,女人已是泣不成声。
兰芯眼角泛起一丝泪光,咬着牙,一言不发。云天看得颇为动容,稍一思量,不由神色一变,急忙拉扯缰绳,扭头回到树林外,众首领紧随其后,纷纷望向北境阵营。
枯棉领着兽骑缓缓朝南面森林前行,似是有所感应,蓦然回头望去,见圣女和众首领又奔出森林,心知妻儿已安然抵达,不由欣慰一笑。
下一刻,他从兽骑背上跃下,偷偷自怀中摸出一根骨笛,毫不犹豫放在嘴边吹响。随着一阵特殊的笛音响起,三千岐兽瞬间变得狂暴异常!那些岐兽背上的士兵被轻而易举甩飞在地,紧接着,在北境大军诧异的目光中,所有岐兽彻蹄狂奔,直朝兰芯等人而去。
“枯棉!你想作甚!”风修子等人惊觉不妙,飞快赶来,将枯棉围在当中。
见兽群已突破北境大军围堵,枯棉凄然一笑,仰天叹道:“我乃罪无可恕之人,对不起圣女,对不起娘娘,对不起九寨的兄弟姐妹……”
说道此处,眼神陡然变得冷厉无比,扫过周围众人,冷声笑道:“想让我为你们这些北境莽夫驯化兽骑,征战天下?哈哈哈!痴心妄想!!我枯棉驯化的任何一头岐兽,都绝不可能为尔等所用!!”
话音一落,猛地自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唰地划过自己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