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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彦连忙笑道:“哪里哪里,公主客气了。”
一杯热茶下肚,夫人感叹道:“人生苦短,相见时难,公主与我等相隔万水千山,能再见一面实属不易,吾等皆应好生珍惜这段缘分才是。”
公主笑道:“夫人说得是,人之一生,离多聚少,能与故人重逢,自当好生珍惜。”
夫人眼珠一转,笑着道:“说起故人,此刻御苑之中还真住着一位故人,想必公主也认识。”
公主想了想,微微笑道:“夫人说的,莫非是云天云公子?”
夫人笑道:“正是,公主知道他在这里?”
公主笑道:“卫邙山里的屏栏之战,传得九州皆知,云公子的动向,本宫这一路上,自是也听说了一些。”
夫人笑道:“公主与他很熟么?”
公主笑道:“本宫与云公子相识,还是在两年前的迟绩城婚典,后来在白帝城也与他见过一面,算是认识,熟倒谈不上。”
说到迟绩城婚典,夫人神色略有些尴尬,连忙岔开话题道:“这些时日,我与云公子相处下来,觉得他是个颇为有趣之人,此刻天色尚早,若公主愿意,我可命人去将公子请来,大家一同叙叙旧,公主意下如何?”
公主轻笑道:“既然夫人有此兴致,本宫自无意见。”夫人点头一笑,随即命人去别苑相请。
此刻,别苑的房间里,男女衣衫散落一地,粗重的喘息和娇媚的低吟交织如雨,绵绵不绝。感知到分别在即,二人情火如炽,抵死缠绵,也不管那靡靡之声穿透房门,传出老远。
一个侍女面色绯红地来到房门口,声音微颤地呼唤道:“云公子,火工大人,夫人请二位去偏殿一叙。”
床榻上的二人停下了动作,相视一眼,眼中那绵绵的情意立时化作了泪光点点。茯凌月轻抚着他脸庞,柔声道:“走吧,别误了时辰。”
云天不舍道:“姐姐,你当真不跟我走?”
茯凌月轻笑道:“你这小傻瓜,姐姐不是你命中的女人。你有你该爱的人,该做的事,姐姐也有自己的命途,姐姐会把与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全部藏在心底,永远不会忘记。”
云天无奈,在她唇上深深一吻,随即便与她一起下床穿衣。收拾妥当之后,打开房门,只见侍女怯生生地站在门口,手中还端着一个小酒杯。
“这是……”二人相视一眼,心里泛起一丝不安。
侍女将酒杯递到茯凌月面前,恭声道:“火工大人,这是为您准备的。”
“那云公子的呢?”茯凌月急忙问道。
“云公子的那杯,夫人会另行赐予,还请大人速速饮下此酒,切莫误了时辰。”
“不行!小弟,这杯酒你先喝了。”茯凌月连忙催促云天。
云天正要推辞,却听侍女接着道:“二位不必相争,夫人交代过,大人的酒和公子的酒是不一样的,万不能弄混,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二人立时恍然,云天服毒已不知服了多少,而茯凌月才只服过一次,情况自然不同。无奈,茯凌月接过酒杯,满是担忧地朝云天望了一眼,转过身,将毒酒一饮而尽。
二人随即跟着侍女来到偏殿,一入殿中,云天先是恶狠狠地朝夫人瞪了一眼,随即问也不问,招呼也不打,径直拉着茯凌月在公主旁边那桌坐了下来。
公孙彦脸色阴沉地望着二人,冷声道:“云公子,今日有贵客在场,你如此这般是不是太失礼了。”
云天冷笑道:“贵客?我说起来也是你北境的贵客,可你们的待客之道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你——”公孙彦恶狠狠地一咬牙,见淳安休冲自己微微摇头,这才按下怒气,未再发作。
“云公子,久违了。”公主对二人的争锋相对并未在意,笑着对云天招呼道。
云天朝她望了一眼,拱了拱手道:“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公主,公主别来无恙。”言语平淡,不辨喜怒,全然就是一副萍水相逢的模样。
这时,夫人笑着道:“这些时日是本夫人招待不周,还望公子见谅。”对一旁的侍女挥了挥手,“天寒地冻,快请公子饮下此酒,暖暖身子。”那侍女将一小杯毒酒端到了云天面前。
云天朝那酒杯望去,只见酒水呈现红蓝之色,且浑浊不堪,稍一靠近,就能闻到一股极为刺鼻的腥气,几欲令人作呕。他紧紧咬着牙,迟迟不肯去接那酒杯。
“公子,再不喝下,你体内的积毒很快就要发作了哟。”侍女轻笑着说道。
云天听得一惊,抬眼朝那侍女望去,心里不由狠狠一颤,“浮游!”这侍女分明就是第一次带领北境大军,围困澄脐山的浮游姑娘,也是曾经的红苗亚圣女。
茯凌月看得心急,轻声催促道:“小弟,不管怎样,快先喝了吧。”
云天犹豫了好一会,终还是将毒酒接过,一饮而尽。在忍着强烈的反胃之感,将毒酒咽下之后,体内很快就涌起一阵沸腾之意,随之而来的就是强烈的痛楚,叫他顿时皱紧了眉头,额头上青筋隐现。
“小弟!你怎么样了?”茯凌月连忙扶住他。
于此同时,夫人和淳安休二人都在目不转睛地盯着洛玥公主,只见她柳眉微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云天,但并未有其他举动。
不多时,一阵狂涌的血腥之气从腹中疯狂涌向头顶,云天呜呜两声,紧接着哇的一下喷出满口乌紫的毒血!喷完血后,眼前一黑,全身瘫软地向后倒了下去。
“小弟!”
“云天……”
几乎是微不可闻的一声呼唤,却是叫对面的淳安休清楚地听在了耳中,同时公主眼中瞬间流露出的担忧之情,就连公孙彦都看得明明白白。淳安休轻抚胡须,与夫人相视一笑。
“啪!”公主怒拍桌案,望着夫人,冷声问道,“夫人当着本宫的面如此行事,意欲何为?”
夫人笑道:“此乃我北境的些许内务,若是惊到了公主,万望见谅。凌月,照看好云公子。”
茯凌月不住地用手拍抚着云天胸口,好一会才帮他顺过气来,意识恢复了一些,但全身却是酥软无力,几乎连坐都快坐不住。
公主怒道:“云公子与本宫怎也算是旧识,夫人当着本宫的面如此害他,未免太不将本宫放在眼里!”
夫人毫不在意道:“公主不必担心,他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至少,一个时辰内没有。”接着又对云天说道,“云公子,你体内积攒了多少剧毒,连本夫人都快记不清了。本夫人想告诉你的是,那毒酒从喝下第一杯开始,根本就没有解药,只能每日不停地饮下毒酒,以毒攻毒,方能延续性命,望你心中有数。”
云天听得心中一沉,忍不住朝茯凌月望去。他倒不担心自己体内的剧毒,而是担心若自己走了以后,茯凌月该怎么办,难道当真要一辈子靠毒酒为生么?
这时,淳安休笑着问道:“敢问公主,您与云公子,当真只是相识?”
公主冷声道:“此乃本宫的私事,与正卿大人何干。”
夫人轻叹道:“人的相貌、声形、衣着打扮都能骗人,唯独在生死一瞬,望向心爱之人的眼神,绝对骗不了人。这位姑娘,你对云公子,怕是早已情根深种了吧。”
此言一出,云天和茯凌月俱是一惊,心情陡然变得沉重无比。
公主目光冰冷,沉声道:“本宫不知夫人在说些什么,但此次的北境之行着实令本宫印象深刻!待回到宛丘,本宫定会向父王好生转达夫人和黄帝陛下的敬意!”
夫人淡淡笑道:“我曾听说,澄脐山有一位天生水灵的女子,风姿绰约,驾乘青鸟,宛如人间仙女,而且和洛玥公主一样,整日以轻纱蒙面。姑娘,屏栏之战当晚,令天空骤降暴雨的,就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