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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远谨没想到自己来墓园拜祭老朋友，会遇到多年没见的夏之远。
真的真的太久没见了。
不再少年，两人都老了。
四目相对，都从彼此的眼睛看到了惊讶，然后是想躲，紧接着是故作镇定，再然后是冷静的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但笑容里却多了些逃避，心里可能都在‘呸’一声。
彼此都明白，对方并不在自己想见的人的范围。如果可以，一辈子不见，才是他们最大的愿望。
因为对方的眼睛里都有自己最狼狈最不堪的最想忘记的曾经。希望对方活着，但却不希望对方活在自己的眼底下。
顾远谨的眼神落在夏之远脖子上的大金链上，男人手指粗的大金项链，土气、庸俗、带着暴发户气息的大金链子在阳光上闪闪发光，能亮瞎眼。
顾远谨眼睛有些红，心口翻滚，眨眨眼，所有的情绪统统往肚子里吞，笑容多了几分云淡风轻。
勾起嘴角笑，“你变了。”
曾经清秀俊朗的白衬衫少年好像被烟火气淹没，染上了凡尘间的俗气，变成了普普通通的油腻老男人。
“丑了。”
曾经的校草啊，被岁月喂了狗。
当初给夏之远送早餐送牛奶送情诗的女同学肯定想像不到，有一天夏之远会变胖变丑变老，没有变成教导主任，变成了饭堂老板。
岁月是把杀猪刀？
不。是开天辟地的大柴刀。
顾远谨在夏之远眼里也老了，曾经的冷酷痞气少年也变成了现在沉稳成熟严厉的不讲情面的顾厅。
谁想到曾经让班主任头痛的喜欢捉弄老师、喜欢和同学打架、喜欢逃课去行侠仗义的顾远谨会变得如此严肃。
曾经最讨厌教导主任的少年变成了教导主任的模样。
顾远谨：“你胖了。”
夏之远嗤笑一声，眼神不屑，“你老了，有白头发了。”而且，白头发还不少。
顾远谨笑容淡淡，“工作忙。用脑过度。”不知不觉就到了纠结要不要染发的年龄。
夏之远得意的摸摸脖子上的大金链子，一脸的无奈，“女儿孝顺，心宽体胖。”夏之远撇顾远谨一眼，“你这样的孤家寡人是不会懂的。”虽然二十多年不见，但夏之远不止一次的在电视里看过顾远谨，知道他事业顺利，步步高升。也知道他一直一个人没有结婚，没有老婆孩子。
一个人全部的时间都放在工作上，不升职才见鬼。
自从夏萤之混娱乐圈后，夏之远就养成了天天刷手机的习惯，刷了娱乐版，然后刷社会版，刷娱乐版能看到宝贝女儿，刷社会版常常能看到顾远谨这张报丧脸，一板一眼好像除了嘴巴其他五官都不会动一样。
晦气得很。
“你的大金链子很俗。”
“我女儿送的，说我的气质适合金色。”
什么气质？
江湖大佬的气质。
小时候，夏萤之就很希望她爸是江湖大佬，因为这样她就是江湖大小姐，听着就威风凛凛。而夏之远的牌友们常常叫夏萤之大小姐，哄得夏萤之这个小傻子兴冲冲的闹着她爸给牌友们喂牌。
看夏之远脸露幸福，顾远谨心口微暖，这样就很好，他们兄弟总有一个人是幸福的。
一阵沉默。
很多话想说，但好像也不需要说。
两人不再说话，看对方一眼，然后错身离开，各自上车。
奇怪的是，两人都没有率先离开，坐在驾驶座上，想着各自的心事。
为什么不愿意再见？
因为往事有太多痛。
夏之远真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顾远谨，只能笑着无奈感慨，不是他们有缘分，而是世界太小了。
更无奈的是，即使二十多年过去，他们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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