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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熠国出身的人,认识熠国皇室的徽记本就很正常,只是他为何能看出姚望舒等人的身份?如果看出自己是熠国郡主,就应该很自然的推断出姚望舒等人是宫中侍卫,而不可能一语道破“将士”这两个字。
“其实很简单,你的这几个随从上马的时候,有一个拧腰的小动作,用这个动作上马的人只有两种,那必是来自军中。”格力大叔直起腰身看着东方,似乎是在遥望万里之外的熠国,又似乎是在回忆当年的峥嵘岁月:“只有军营中的将士才会在腰间携带这种大皮囊,为了避免在上马的时候碰到马头,都会不由自主的拧一下腰。只不过马弓手的箭囊在左手边,你们上马往外首(右)拧腰,不是将士还能是什么?”
这个小动作是因为常年的训练所形成的习惯性举动,就连姚望舒等人自己也不太在意,却被格力大叔一眼看穿,说明了什么?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格力大叔不仅来自熠国,也曾是熠国军人!
“以前我确是熠国军人,只不过那是很久以前了,久远的连我自己都不想再回忆那些时光。”格力大叔似乎很不愿意提起在熠国当兵的那些日子,很快就转换了话题:“丫头,其实做个北凉人也没有什么不好的,牧马放羊何其快哉……”
“格力叔,能认识您这样的老人,我感到很高兴,很想在这里多住几天。只不过我们要急着赶回熠国,所以明天就要走了……”
“你们真的想好要走?”佝偻着身子的格力大叔很多余的问了一句:“你们真的想好了?”
“我们想好了,部落里虽然很好,可我们终究是熠国的人,总是要回去的。”罗十三说道:“再次感谢大叔的款待……”
格力大叔叹息一声,似乎有点不舍,忽然问道:“北州那边是不是出了内乱才战败的?”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北州到这里还隔着茫茫大漠,格力大叔这个北凉的牧羊老人怎么会知道北州的消息?怎么会知道北州是因为内乱才战败的?
“我不仅知道北州是因为内乱才战败,我还知道你们几个都是被大军抛弃的。”格力大叔笑呵呵的看着罗十三:“我说的对不对?”
“对呀,太对了,我们苦苦等候长宁王的援兵,可知到最后也没有等到,这才被北凉的军队给打败了,不得不远遁大漠,战斗中死了很多人,大叔你是怎么知道的?”
格力大叔似乎不想听罗十三说起战争的惨烈,打断罗十三的话头说道:“因为我太熟悉穆景煜这个人了……”
“穆景煜?”
“就是你口中的长宁王。”
在整个熠国,长宁王就是战神,就是熠国不可战胜的图腾,从来没有人敢称呼他的本名,只能使用长宁王这个尊称,年轻一点的人根本就没有机会知道长宁王的真名。
罗十三差点露馅了,毕竟她现在的身份是穆景煜的女儿穆岚郡主。
“穆景煜这个人,打仗还是不错的,果断决绝勇于取舍,确实是一个很难得的军事天才。”格力大叔说起长宁王的时候,脸上就有一层异样的光彩:“果断决绝勇于取舍成就了长宁王,这也是他最大的缺陷。”
“大叔似乎很了解长宁王呀。”
“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了解穆景煜的话,那个人肯定是我,”格力大叔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北州城我太熟悉了,其坚固程度为天下之最,穆景煜在那里镇守的话,以北凉兵马的战斗力不可能攻打下来。攻克北州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内部下手,所以我一看到你们,就知道北州肯定有了内乱,是不是这样?”
“是!”在这个仿佛能够洞察一切的老人面前,罗十三老老实实承认北州失守原因正和老人说的一样。
“穆景煜以军法治军,军中应该不会出现什么乱子,我想内乱的根源不在军中,而在皇城……”格力大叔忽然很开心的笑了,笑的像个孩子一样:“皇城一乱,你口中那个果断决绝勇于取舍的长宁王立刻就坐不住了,夹着尾巴就往回跑。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以前的老毛病,只不过这一次是把你们给取舍掉了,而你还是他的女儿,不过你应该只是个替身,他是不会拿自己的亲生女儿去冒险的……”
格力大叔虽未曾亲眼目睹北州的变故,但是一切缘由始末仿佛都如亲见一般,这般视天下大势如掌上观纹的本事远不是罗十三所能够想象的。
原来这老头竟然早就一眼看穿罗十三是个冒牌货了。
她打心底感慨,这老头绝对不一般。包括姚望舒,这个曾真正跟随过穆岚郡主的人在内,都不知道长宁王为什么不来支援。要不是罗十三在无意中发现太子和北州有这样那样的牵连,也想象不到长宁王没有及时支援的原因。
经验丰富的长宁王虽然没有来得及看见罗十三手中的“阵据”,可他显然已经感觉到了变故的根源是在皇城,这才舍弃了一部分人马拖住北凉军队,自己率领主力突围,为的就是尽快返回皇城消灭某种不想出现的变动。
在长宁王和格力大叔这样洞若观火的智者面前,罗十三的智慧就真的不够用了,只能老老实实的请教:“大叔说的很对,那大叔你能不能告诉我,皇城究竟会发生什么?”
“还能有什么?无非就是争权夺嫡的那一套而已。”
是了,要不是燕王也参与了夺嫡,她也不至于卷入这乱局当中来。
罗十三赶紧问道:“那您觉得谁的胜算更大一点儿?”
“我已经远离熠国太久了,丫头,你问我的问题我回答不上来。但有一点儿我敢肯定的告诉你,长宁王是绝不会背叛熠国的,他对熠国忠诚的很。在我看来,熠国如今的祸乱,根源在于……”说到这里,格力大叔猛然醒悟过来,一把攥住罗十三的手腕,焦急的问道:“熠国皇帝是不是死了?丫头你快告诉我,熠国皇帝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