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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无忧虽是男子,但他自小被娇惯得很,寻常男子该学习的舞刀弄剑,他从未摆弄过一次。
据说在他满月之际,在抓周宴上,小小的晏无忧随手抓的东西不是什么笔墨,也不是什么金银,不是官印,而是一堆香喷喷的脂粉。
仿佛是一语成谶,晏无忧在长大以后果然文不成武不就的纨绔子弟。
哪怕有一张不错的皮囊,但有谁提起他,也都是不住的摇头叹气,直说他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是个无用的酒囊饭袋
而现在这个绣花枕头穿着一身火红的嫁衣,在不少人目光的见证下,被一位戴着面具的新郎抱着一步步走向堂屋。
贤亲王家的二小姐虽然不怎么出门,但经着一些好事之人的口口相传,他的容貌也算是京中小姐里数得上号的绝色人物。
哪怕那些宾客并未见到新娘子的全貌,还是有不少连声夸貌美的声音此起彼伏。
听着那些夸赞,晏无忧面上烧得慌,下意识将脸往新郎身上埋了埋,手紧紧地攥着对方的衣襟。然而外面不知道是哪一方宴请的宾客,见这副场面,还起哄了一句:
"哎呀,你们快别说了,没看到人家新娘子都害羞了嘛…"外头的笑声愈发大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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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花轿到堂屋一截路并不长,很快就到了。而在他们还没走到的时候,屋前的火盆就已经准备恰当。
郁川将晏无忧小心地放下来,立马就有人牵着他的手,引导着他如何从火盆上跨过去。
还有婆子小声在晏无忧耳边说着为何这样的缘由,无外乎趋吉避凶,变祸为福,兴旺红火的意思呗。
跨完了火盆,又踩完了瓦片,这才终于到了拜堂环节。
晏无忧和郁川各自手持一个红绸绾成的同心结,而两个同心结的中间则被一条红丝绸连着。他抓着同心结,在礼官的指示下缓步前行,直到听到说停下方才止住步子,
在太监尖细的声音下,晏无忧和郁川依次先拜了天地,后拜了高堂,又互相对着,摆了最后的夫妻之拜。
第二拜时,因为郁川的父母早亡,坐在高堂之上的并不是郁川的父母,而是郁川的兄嫂。当然不是亲的兄弟,据说是郁川在军中认的结义大哥,平时里对郁川多有照
拂。
哪怕晏无忧看不到,上面两位的表情,但也从两位喊他快起来的声音中听出喜悦。
"弟妹快起来,快起来…"
说话的是郁川的嫂嫂,她大抵是想夸一夸晏无忧的,但她的目光在晏无忧比寻常女子高些的个头上迟疑了一瞬,很快又恢复正常。
"这…不愧是贤亲王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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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好一通折腾,晏无忧终于被几个丫鬟婆子们搀扶着送进去了洞房。
他进去时,新房早已经被将军府的下人们布置妥当了,里头四处贴着红双喜,簇新的锦被上绣着栩栩如生的鸳鸯戏水。
他被丫鬟搀扶着坐到床沿边,刚一伸手,还摸出不少红枣花生、桂圆之类的,这些似乎寓意早生贵子他刚想摸一个,手上动作还没做出来,宫里来的嬷嬷冷声嘱咐他别乱动。
晏无忧登时缩回了手。
几个丫鬟忙忙碌碌的,有为他整理红盖头的,也有为他整理衣袖的。
晏无忧闭着眼睛像个木偶一般任由她们摆弄,等了一会儿,才刻意捏着嗓子,把人打发下去。"你们先下去吧…"
“是。”几个下人恭恭敬敬地告了退。
彼时外面的大将军还在招待宾客,按照规矩,他们得喝上一会儿,然后再陪同新郎一起进洞房掀盖头。
在目睹新人喝交杯酒后,就是热热闹闹的闹洞房环节了,最后其他人离场,这才到了两个新婚小夫妻最重要的新婚之夜。
有道是人生四大喜事,他乡逢故知,久旱遇甘霖,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
而上辈子,他并没有坚持到后面的环节,就因太害怕,或者说太过于心虚,他也…逃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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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晏无忧的思绪突然停了一下,从胸口吐出一口浊气。是的,那是他的上辈子,晏无忧已经死过一次了,最后还是病死的。
这辈子他重生以后也不是一重生回来就在上花轿上的,他这次真正醒来时是在醉烟楼里,在一阵阵余音绕梁的丝竹声中醒来的。
晏无忧那会儿喝得醉醺醺的,睡在暖房,鼻尖是浓烈的脂粉香。
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非常怪异的声音,对方
告诉他,说他已经死了,现在是他的第二次生命,望他要珍惜云云的。
晏无忧:"……
约莫过了半盏茶后,之前还晕晕欲睡的晏无忧就像是什么附身了似的,突然起身,不顾其他公子哥的惊呼声,快步奔离了醉烟楼。
晏无忧回府时,贤亲王已经发现了姐姐逃婚的事了,正急得团团转,指着丫鬟们让他们再去找找。
"无忧,你二姐姐不见了,等会儿迎亲队就该到了,这该如何是好啊!"
作为当今陛下唯一的弟弟,贤亲王没野心,也没有特别突出的才能,甚至平庸得完全不像皇家的血脉。
一些人曾怀疑贤亲王在藏拙,说他看出了陛下多疑,为了不让他起疑心,这才装出一副不通世事的样子。
实际上,作为亲儿子,晏无忧可以很负责任地说,他老爹的确没什么抱负,没什么野心,他此生最大的愿望是带着娘亲归隐乡下。
说起娘亲,那是一个极为强势的女子,和他爹极为互补,两人感情特别好,好到什么程度贤亲王的后院里空空荡荡,除了夫人,再无其他莺莺燕燕。
记得娘亲还在时,她就是家里的主心骨,不管什么事都要她来定夺,由她来思虑,他爹也乐意当娘亲背后的男人,什么也不管。
后来娘亲因病走了,他爹这才接过了管家的担子。但也不代表他真能管事,真遇到事,他这个老爹依旧还是沉不住气。
“哦…知道了。”
晏无忧周身带着一点点残余的酒气,他走到其中一个丫鬟跟前,从她手里拿过红盖头,自然地往头上一蒙。
在他爹诧异的眼神里,晏无忧淡定的说: "实在不行,那就让我去吧…"
他爹眼神登时一亮,捉着晏无忧的肩膀: “我儿,难得见你如此懂事啊,我将还在想怎么跟你开这个口呢。"
他宽慰晏无忧:
“莫怕,反正你平日里混不吝的事儿干得多了去了,就算被发现了,至多被笑话几天,严重一点也不过关上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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