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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毒在宫里不常见。即便宫中偶有赐下死罪也常用鸩酒或者是鹤顶红毒,基本上不会使用钩吻。它在宫中只有一处有,便是总库房。而总库房在内务府,平日有人把守。
巧的是,西南产的一些特殊药品也在总库房守着。不知这凶手是何身份,居然能够把库房里的剧毒给拿了出来。
“总库房的物品多久清点一次?”午思询问。
傅青霖道:“应当是每个月都清点一回。放特殊药品和钩吻这般剧毒的地方单独设了一间屋,在总库房的最里端,看守更加严密,独自置了锁,钥匙统共有三把,都在最可信之人的手里拿着。”
这话题提醒了方峦进:“我们查一查本月以来出入宫中库房的人,特别进过那间屋子的,或许就能推敲出大概哪些人有可疑了。”
“也可以将时间再往前挪一挪,查查半年以内。”午思道:“这些东西,本不用偷取太多,凶手不见得会整瓶拿走只取一点够用就好,这样清点物品时很不容易被发现物品减少,故而不见得是上次清点之后偷取的。”
“这倒不会。”傅青霖道:“统管总库房的是封淮,他每次清点那间放置药品的屋子时,定然会让人仔细量取每一份药品的重量,但凡少了一丁点都能被发现。”
午思倒是没料到这事儿还能牵扯到自家“师父”,一时默然。方峦进道:“那我们去查一查记录出入人员的书册吧。”
皇宫各种记录的文书全部都收在藏书阁一楼的厅室。那儿距离御膳房不算远,除去夜里依然要用的文书外,其余的每晚宫里下钥时候都会统一收进去,晴晨的时候再开锁取出来。记录总库房进出名单的册子自然也在其中。
方峦进把查验尸体的一应物品收好,叉腰对着云萍眉头紧皱:“她这腐坏的速度也太迅速了些,着实不太正常。”
这时午思想起来与宫女们聊天时的一幕,说道:“我和旁人闲聊时,听她们说云萍尸身被发现的时候,身下好大一滩的水。”
“有水痕?”方峦进神色顿变,兴冲冲追问:“有多少水?那些水是只身下有,还是身上也有?”
午思把当时与宫女们闲聊的相关字句都说与他听:“应当是全身都有。”
“这就对了!”方峦进拊掌哈哈大笑:“她定然死后在冰窖里面被冻过再拿出来的,如此便可说得通了!”但是宫中有好几处制冰地窖,具体在哪个冰窖里藏尸的目前还未可知。
而且还有个问题,据雨茭所说,那天晚上云萍死前还和她讲过话,这又是为什么?若云萍死在了傅常在之前,断没有这种可能。
“那宫女胆子颇小,不如你想办法仔细问问她。”傅青霖与午思说罢,又和方峦进道:“你若同去的话,换下官服穿上常服,免得她太过紧张忽略了细节。”
至于先查哪个地方的冰窖,也得先作商议。午思便道:“我听闻吴御厨得了皇上和太子殿下的特许,是唯一一个当值期间可以每日进出后宫的厨子。而且吴御厨和傅常在的关系颇佳,前段时间傅常在身子不适,便是吴御厨前来服侍药膳的。”更何况吴御厨懂得冰冻的原理,若他做起这种事情更为得心应手,“我觉得御膳房的冰窖可以先查一查。”
她刚说完便发现方峦进的表情不太对。细想方大人和太子的关系亲近,想必与吴御厨也颇为熟悉。
方峦进左右为难眼睛直瞟傅青霖。
傅青霖与午思道:“吴御厨必然不会害太子,但他会不会对旁人存有异心,此时也不能完全断定。你们若要查便去查吧,不过得带上梁玉,不然的话吴御厨那边恐是不太好说话。”
方峦进暗松了口气,添上一句:“小魏子身上有水葫芦,再一个该怀疑的便是坤华宫。去过御膳房后我们到坤华宫冰窖探探。”
事情大致商定。午思看傅青霖颇有学识行事坦荡,便邀了他一同嗅嗅小魏子甲缝里的奇异香味。
“有点像是女子胭脂水粉的味道。”傅青霖眉心轻蹙:“但我甚少与女子接触,亦是从不注意味道之类,即便见过恐怕也没留意到。”
这个事儿上方峦进可以作证:“他身边跟着的都是太……”被对方瞥一眼后他顿时喉头哽住,话语一转继续道:“……都是小厮或者是年纪挺大的婆子,连个丫鬟都无,没甚涂脂抹粉的人在旁,自然不懂得这些。”
午思惊讶:“傅大人居然还未娶妻么?”
“嗯。”傅青霖低笑,垂眸望着她挽起衣袖后露出的纤细莹白手腕:“莫说妻了,通房妾室也无,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
方峦进没料到这位爷居然会把自家底儿告诉个小太监。他有心想提醒这和傅家公子本身状况不太相符,旁的不说,傅家的儿子们身边起码有丫鬟随侍在侧。但看这位爷自个儿不当回事,他动了动嘴后复又闭上。而后愤愤,既然如此,刚才他差点说漏嘴的时候为甚要瞪他?直接摊开来讲不就好了?
左少卿大人不想吭声了,闷头整理尸身。待到一切妥当后,方峦进依然心平气和,叮嘱午思:“明天一早我们就去藏书阁。”先去取了记录的册子细看,再依着上面的线索来追查。
午思自然应下。三人走出地窖来到院中,傅青霖先行离去,他们俩回到屋里继续商议明日的安排。
除去查看文书外,另还有冰窖要查验,总得找出哪个放置过云萍尸身。另在坤华宫水池旁找找线索,再问问坤华宫宫人,看有无小魏子落水的一些头绪。至于那个香味,只能靠着午思的鼻子来辨别了,一时间也没其他更好的办法。
主意已定,方峦进盯着小太监把手仔仔细细地清洗好几遍,还不忘念叨着查验尸身后需要注意的各种问题。二人又拿了纸笔把今日所得大致写上几笔,免得之后有甚疏漏。
夜色正好,屋中的气氛轻松愉悦。
午思有心想要知道些前朝事情,无奈封淮不太和她提及,很多已知的都是在她御膳房和太监所旁敲侧击探听的。现下见左少卿大人心情颇佳,她便主动说道:“大人年纪轻轻便担任要职,实在是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先捧一捧他,后面再想说什么也方便开口。
“你这话是探路呐?”方峦进有些好笑地望着这个小太监。
午思原本也没有刻意遮掩自己的意图,见状笑笑:“算不上探路,只是今日见到了诸多不了解的事情,我心中忐忑,总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是好。譬如龚家和傅家,我现下都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形,一碰见相关的人便不晓得该怎么办。”
方峦进本不愿聊起朝中话题。但太子叮嘱过他,让他时不时地和小午子说些前朝之事,免得小太监太过懵懂再拖了后腿,故而道:“其实我本不该去大理寺,更不可能做官短短五六年现在这个年纪就坐上少卿的位置,你方才的赞叹其实是过誉。”
若非龚相其中一个养子太过惊才绝艳,与他年纪相仿却是十七就高中探花,为官后又步步高升,去年直接做到了刑部右侍郎的位置,太子也不会把他推到大理寺去做左少卿。
当然,他这个官儿还是和对方没得比,却好歹也是三司之一里有实权的人了。父亲素来低调,得知此事后立刻给他写了封信训斥他不懂得韬光养晦。那信足足十五六页,言辞凌厉,看完后他整个人都麻了。
方峦进有些出神,提着笔半晌没动。
他刚才的话说得颇为郑重其事,午思下面说什么好似都不太合适,附和不妥当,再捧又生硬。她想到方峦进与太子的关系,想他们二人这般亲近,斟酌后轻声道:“我倒是觉得太子殿下此举是在保护方大人。”
“这话怎么说。”
“大人当年二甲第九,听闻入仕后还办了好几件得了皇上赞赏的差事,能力自不必说。您身为小官总不如身为大官来得安全些。大人的家人都在外地,不管怎样,独在京中,身在高位自保也更容易。”
方峦进“咦”了一声,抬指戳着自个儿鼻尖:“你觉得我很厉害?”
午思怔愣之后发现他问得真心实意,不由暗暗叹气。
所以说身边人太过耀眼也不见得全然就是好事。譬如眼前的左少卿大人。因为太子文韬武略惊才绝艳,方峦进日日被太子的光芒所笼罩,竟是没留意到他自己也很优秀。真是难为左少卿大人了,从小到大跟在太子身边,再怎么努力万事都只能做到第二。
若方家的人再万分忠君,长辈们数年来连续敲打他,时时刻刻拿捏他短处的同时还不忘高赞太子,这左少卿大人恐怕是心理阴影都会有了。
午思万分同情地轻声说:“大人,你是有真本事的。你到了如今的位置,固然是太子殿下的有意提拔,但若是个扶不上墙的,殿下又怎会想到去提拔你而不是旁人呢。”
方峦进忍不住咧嘴笑。又暗自想想,这小太监说的还真有点道理。可惜太子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喜欢作解释,他并不清楚殿下用意。
午思这时顺口道:“也不知殿下为何把你放在了大理寺。这地儿对你或他可有甚特别之处?”
此话不过是接了之前的话题添上的,而且乍看下并没什么不妥。
谁知方峦进听闻这话后,若有所思片刻,眼神开始变得晦暗不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