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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何镜悄悄回到宴上,有宾客夸他小小年纪便写得一手好字,何母乐的开怀,大手一挥便让何镜当场临摹诗句,给众人传阅。
信上写的那句便是,‘岁岁春无事,相逢总玉颜’。
算算时日,竟已有九年之久。
当年何镜临摹的诗,又不知何时被她提在伞上赠与他。
戚如穗心间说不清是何滋味,她拿着那柄旧伞,停在一处院落门口,门上墨色匾额上书‘朗月阁‘三个鎏金大字。
她隐约觉得何镜应是住在此处。
然而事实总不尽人意,月洞朱红大门紧闭着,戚如穗看着那已生锈的门锁与杂草,她怔怔伫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正值午膳前夕,几个提着餐盒的小厮远远便瞧见朗月阁门口站着个身影,手上还拎着把破伞,心间嘀咕着是谁这么没眼色,若被小姐撞见免不了一顿责罚。
可他们走近才发现,没眼色那人正是他们的小姐戚如穗,纷纷吓了一跳。
小厮的问候声传来,戚如穗并未转身,她手中紧紧握着那柄旧伞。
“朗月阁为何落锁?”
几个小厮愣了半天,你看我我看你,半响也没人敢开口。
戚府当年建立之初,戚如穗的院落便刻意与朗月阁用暗道相连通,不用出院便可到达,那时便定下,朗月阁是她未来正夫的院子。
可戚府上下亦知,小姐不喜少主君,甚至一度闹到要休夫的地步,自从两年前那事后,更没人敢在小姐身前提起少主君的一切。
而朗月阁,正是何镜曾经住居的院落。
戚如穗见他们不说话,心间猜测也逐渐落实,她又换了种问法。
“少主君何时搬出朗月阁的?”
空气变得更为沉默,就在戚如穗欲转身离开时,只见一个小厮忽而出声。
“回小姐,是去年九月。”
戚如穗看向那答话的小厮,不动声色的蹙了蹙眉,“你抬头。”
那小厮犹豫了下,将头垂的更低,“回小姐,奴貌丑,便不污小姐眼了。”
戚如穗眯了眯眸子,又重复了句。
“抬头。”
小厮似乎被吓到,他战战兢兢抬起头,只瞧了小姐一眼便又迅速垂下头去。
那小厮莫约十六七的模样,面容尚算清秀,看起来就是一个寻常小厮。戚如穗移开目光,余光中果然看见那小厮又一次偷偷看向她手中这柄伞。
“你可知少主君现居何处?”
听到这句话,几人心间皆有惊诧,但谁也未敢表现在面上,皆眼观鼻鼻观心,还是眼前这小厮再次开口。
“回小姐,少主君住在西南兰阁的后侧。”
在戚如穗离去后,方才那几个小厮才松了口气,转头看向答话的小厮,“秋哥儿,你胆子真大,就不怕小姐罚你?”
那被唤做秋儿哥的男子没应声,握着膳盒的手却极为用力。
有个好奇的小厮忍不住出声道:“小姐怎么忽然问少主君了?我听说昨夜小姐房里又进了新人,小姐又忽然去寻少主君,这次是不是真要……”
他话没说完,剩下的人却都懂是何意思。
秋儿忍下不悦,“做好咱本分的事便好了,主子的心思哪里我们能猜的,再嚼舌根当心被管家剪了舌头。”
那小厮不甘心的吐了吐舌,抱着手中膳盒走了一段,后知后觉有些不对劲,“不对呀!秋哥儿,你比我进府还晚,怎么知晓少主君如今住在何处?我都没去见过呢!”
秋儿从善如流答道:“有次厨房人手不够,李叔叫我给少主君送过膳食,就去过那一次。”
问话之人还想再说些什么,转头瞥见前方管事后顿时噤了声,只顾着干自己手中活去了。
戚如穗朝着西南方的兰阁走去,记忆中这片屋子在她幼时便空置许久,夏炎冬寒,妥实不算个好住处,何镜怎会搬到那般偏僻的地方,还带着……她们的孩子。
戚如穗喉间一滚,想到自己同何镜有个五岁的儿子这件事,她便觉得如置梦中,不敢相信。
她本以为何镜父子住在像兰阁一样的空置院落,可没想到绕过兰阁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处不知荒废多久的小院。
狭小的院落,长满杂草的外围,生了青苔的木门与屋檐上的老旧瓦片,此处如何看都不是一个宜居之地。
随着吱嘎一声响,木门被缓缓推开,女人踏入院内,华贵的衣角与地上的碎瓦烂泥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