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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宿野从袖口捻出一根针,扎在盛黎灵台上,为他缓解痛苦,继续说:“盛家小少爷给我这个乡野粗人为奴为仆?笑话。”
“我……不瞒您所说,盛老爷近来发现自己并不能生,所以、所以我并非盛老爷的孩子,他一怒之下,要处死于我。”盛黎的血泪滴在凌宿野手背上,“求您救我,我不想死。求您。”
“你想报仇?”凌宿野又问。
盛黎愣了一下。
还没开口,凌宿野就知道他并没有想过报仇。
毕竟,真正被人置之死地后,浴火重生之人的反应,他自己不能更清楚。
一个被曾经的至亲杀害都没有报复心思的人,果然如上京城传说的那样——皎皎明月盛郎君。
凌宿野直截了当将他背在背上,开口:“我救你。”
不等盛黎答谢,他继续说:“别忘了你的承诺。”
自此,上京城的皎皎明月成了凌宿野的奴仆。
这个奴仆沉默寡言,服从命令,做事干净利索,是一柄再好用不过的刀。
·
早饭时,凌宿野还在喝粥,盛黎已经在院子里练剑。
凌宿野头也不抬:“剑锋歪了。”
他是看不见,但这三年来耳朵愈发好使,此前眼睛好着的时候,能听到隔壁的话已是顶天,现在却能轻易分辨出方圆十丈的微小声音。
他就是听了风的声音,判断出盛黎的剑锋使歪了。
盛黎停下来,拿着剑的手有些僵硬,整个人局促无比,像做错了事的孩子,小声说:“主人。”
可他分明比凌宿野还大两岁。
凌宿野原本只是随口一说,见他反应如此大,明显心事重重的样子,倒是起了点好奇心,多问一句:“你之前来过漠北?”
上京城在南方,距离漠北十万八千里远,跨马加鞭都得走上两个月。而且这里土地贫瘠,人烟稀少。
一般而言,上京城的贵公子不会想不开来漠北。
盛黎点头。
点完才想起来凌宿野看不见。
正要开口,凌宿野继续说:“既然来过,那我给你三日休息,与故人叙旧,或是重游故地,都随你。”
说完,便低头继续喝粥。
他此番行程,其实目的地是西北的滁州,本来一直往西走是最优路径。
但他鬼使神差的先往北走了。
漠北,是他呱呱坠地、一点点长大的地方。
同样,也是他家人的埋骨之地。
三年了,他有三年没回来了,此番前去滁州,不由自主地就选择了往北走,横穿漠北,再抵达滁州。
原意是自己去祭拜家人,没想到盛黎到了这儿后也心神不稳。
凌宿野没有窥探他人心思的癖好,原本他还想着怎么把盛黎打发走,自己孑然一身去祭拜家人,这下盛黎也有他自己的事情做,正好留给两人空间,互不干涉。
盛黎午间给凌宿野做好了丰盛的饭菜,才抱剑离开。
行至院子里,他想到什么,回身放下剑,双膝跪地,对着屋内的凌宿野磕了个头。
跟凌宿野相处三年以来,他无时无刻不感受着主人的聪明。
主人对自己埋藏在心底的事情不闻不问、不做干涉,已经是对他最好的宽容。
磕完头,盛黎起身,快步离开小院,朝着曾经漠北凌家的方向赶去。
凌宿野压根没留意盛黎所去的方向。
他现在切切实实感受到‘近乡情怯’四个字所蕴含的深刻悸动。
仅仅是一个人坐在这里,感受漠北的风卷过头发,他就热泪盈眶,情难自已。
凌宿野一手撑着桌子,缓缓起身,愣神良久,才想起自己要戴上斗笠,出门买阿爹最爱喝的马奶酒,阿娘喜欢的面脂,大伯爱抽的紫鹃烟丝,二姑姑每次出门都要带的玛瑙手串……
漠北的风吹过他心底埋藏最深的记忆,将种种过往依次翻上心头。
凌宿野指尖甚至都没控制住,掐了一个凌家的基础御妖法决。
不过他修为已废,倒是没召唤出妖来。
等到傍晚,凌宿野总算将所有东西买齐,闭着眼睛走上一条少年时走过无数遍的从市集回家的羊肠小路。
只不过这条路三年都没人走,野草已长到膝盖了。
凌宿野熟门熟路的往前走,走到某一处熟悉的凹地,他身体会习惯性下意识地跨过去。然后想回头看看,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瞎了。
他心情倒是愈发平静。
临近家门前,凌宿野走了地下密道,这儿虽然坍塌不少,但还是通的……毕竟,三年前,他就是从这里杀出一条血路的。
漠北认识他的人不少,直接走地面上,可能会吓到人。
凌宿野摸着地下密道地残垣断壁,一边摸索一边前行,很快就到了祖坟附近。
还不等他上去,凌宿野呼吸一凝,动作一滞。
显然是听到了什么声音。
他仔细分辨须臾,整个人非常疑惑。
——现在居然还有人在他家坟地里祭拜?烧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