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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胡斯带领将士已经进入镇南王境内,乔装成流民,混入城中,竟然毫无违和感。
与其说是城镇,还不如外面的农村。这街道两边躺满了人,好一些的还能穿着破烂的衣服遮羞,有些直接裹着稻草席地而睡。没有一间店铺有开着门,甚至房子看起来都年久失修了。
胡斯完全不敢置信,这种惨状,比他们军营收不到朝廷粮草的状况还要凄惨百倍。
这个镇南王简直不是人。
将自己的领地治理成这样,竟然还想要谋反?
绝对不能让镇南王得逞!这个念头不约而同地,浮现在所有将士心中。
赵景珩与这群罪臣谈起了先帝,他更想知道先帝在位四十多年,却没有亡国的核心要素,但可惜,这些朝臣谈及先帝,眼底只有恐惧,以及浮于表面的恭维。
赵景珩心知无法从他们这里得到答案了,便甩袖离开。
这次他直接去慎刑司,见大将军。不过,他特地给大将军带来了梅花荔枝酒。他记得大将军的爱好除了宝马,就是烈酒了。
只希望,大将军会比这几个老臣子识相。
赵景珩走进慎刑司,负责慎刑司的总管就赶忙出来觐见请安,得知皇帝想见大将军,立刻一面安排人去提溜大将军过来,一面诚惶诚恐地领着皇帝进审讯房。
大将军像个死狗一样被拖着进来,就看到坐在桌案前,面容冷漠的少年皇帝,明明只隔了几个月没见,大将军却觉得恍如隔世。上次,见皇帝还是金銮殿。
赵景珩看到大将军狼狈的样子,只对一旁侍候的御前太监说,“来人,给大将军赐座。”
大将军抓着旁边太监的衣服,缓缓地坐起身,明明坐在地上,想象狼狈落魄,却显得洒脱骄矜。
“不必了,不知陛下来见微臣有什么要指教的。”
一旁的小德聒看大将军如此不敬皇帝,恨不得撕了他,眼中带着阴狠与警告。
大将军却仰头大笑,笑声虚弱,但表情十分痛快,他斜看了小德聒一眼,眼中带着嘲讽之色。
“怎么,我们的小德聒大总管,如今不跪舔先帝,改跪舔这个毛头小鬼了,让我想想,以前你是怎么在先帝面前贬低这个小鬼的,怎么现在又对这个小鬼忠心耿耿,小德聒啊小德聒,真不愧是先帝的真爱,呵……”
小德聒整张脸已经黑了,他顾不上反驳大将军,急忙跪下,要跟皇帝请罪。
赵景珩不耐烦看他们吵嘴浪费时间,直接挥手,让所有太监宫女都退下。
“小德聒,你也退下。”
审讯房,只剩皇帝和大将军两人。
赵景珩原本就一肚子火,但大将军这副软硬不吃的样子,更让他火大,原本想软着来,现在不想了。
赵景珩直接抄起酒壶,将酒全部浇在大将军头顶。
“大将军,朕本来想诚心请大将军喝酒庆祝,既然大将军不领情,那便算了,只可惜了这壶好酒。”
赵景珩拉开门,故意当着大将军的面,下令道:“大将军意图谋反,证据确凿,即刻抄家,灭九族。”
大将军却被皇帝的言论激笑了,他不屑地说,“小皇帝,微臣可没有九族了,九族就只剩我一个,你灭啊,微臣如今是待宰的羔羊,早就等你动手了。”
赵景珩转身似笑非笑,上下打量着大将军,这个人弱点都摆在台面上,竟还敢如此嚣张。
“不,你有九族,你忘了你心头好,那个绣花枕头的状元郎,如今被你收入后宅,他也算你的妻妾之一了。还有,你的王侍妾,可是为你孕育了子嗣,再过两个月就要生了。”
大将军瞬时沉静下来,表情阴冷地盯着皇帝,显然在思考皇帝的话是否可信。
赵景珩才不想再继续搭理他,直接对小德聒说,“来人,摆驾回乾清宫。”
大将军眼看着皇帝要走了,他心中一急,连忙喊住他,“皇上,皇上……”
但只可惜,皇帝当做没听见,径直往前走。
大将军连滚带爬地,试图从审讯房爬出来,但可惜他失败了,麻药太厉害,他刚刚强坐起来,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
赵景珩回到乾清宫,平复了下内心,继续办理公务,批阅完奏折,已经是用晚膳的时候。
胡斯这边收到镇国大将军的飞鸽传书后,立刻商定了计划,已经趁着夜色,带着两个功力高的副将,摸进镇南王府,准备去镇南王府的书房,偷取账簿。
只是没想到,胡斯三人刚到书房外面,就听到了书房里传来的剧烈争吵声。
镇南王妃带着她的一双儿女,正在书房内,和镇南王据理力争。
镇南王妃当年轻身经历了那场可怕的政变,又随镇南王颠沛流离来到这贫苦南边,如今好不容易攒下家业,儿女也都成家立业,而她却发现镇南王竟然私底下豢养私兵,意图谋反。她震惊了,她简直快疯了,镇南王这是要将他们一家子都赶尽杀绝啊!
见过被谋杀的,见过自杀的,没见过拖家带口去送死的。
镇南王妃当机立断,请回奔波在外经商的一双儿女,准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阻镇南王,让他不要做傻事。
却没想到她的女儿,竟然也是知情人,甚至这些年经商所得,都花在这养兵,建场地,积攒粮草上了。
镇南王妃差点没晕过去,直呼,“你这个孽障,疯了,你们是都疯了吗?”
然后她看向身边的儿子,抓住他的手,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我的乖儿啊,你告诉为娘,你没有参与你妹妹和你父亲这个大逆不道的事。”
却不想,另一侧的女儿,用鼻孔发出哼声,冷笑道,“你养的儿子,你心里没数吗?懦弱无能,比个闺阁女子都不如,更别说连经商也做不好,他还能养什么兵。”
被自己妹妹嫌弃到不行的镇南王世子已经羞红了脸,但他还是坚定地护着镇南王妃,“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跟娘说话,妹妹,你快点道歉。”
然后又赶忙安抚镇南王妃,“娘,您别担心,妹妹和爹只是一时之气,我会劝他们的,您千万别动气,别气坏了身子。”
“王爷,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世子和王妃情绪激动,恐怕会坏了大事,不如先拘禁起来,待大事成了,再放他们自由行动。”
原本如同隐形人的谋士,如今站出来,一语惊人。
镇南王妃见镇南王竟然还同意这个谋士如此离谱的建议,她简直要被气死了,她看着这个跟自己生活了一辈子的夫君,如今只觉得陌生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