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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九盈一出门就叫张掌柜兴奋地围起来！他等了这么久，店面终于能够回归当初照常卖药了。
可是在看到顾九盈背上昏迷不醒的红玉之后，脸上的笑意急忙收敛。
这会儿他也顾不得红玉青楼女子的身份，去车行雇了个马车，赶紧叫顾九盈带着红玉去回春楼，自己折回店里去取药草。
周从兴悻悻地从衙门里出来，他怎么也想不到明明谈好的事儿，究竟是什么叫县太爷改了主意。
他如鹰隼般的目光紧盯着顾九盈坐着马车离开，随行的伙计忧心道：“掌柜的怎么办？没把他们赶出去就算了，他们现在还能正常卖药了，这往后怎么得了。”
周从兴不答话眼中的寒光却越发犀利，将伙计吓得背后一凉，赶紧低下头。
就在这时，听到有人低声唤他，周从兴皱眉看去，竟是袁师爷站在不起眼站在衙门旁边的巷子里冲他招手。
袁师爷是县太爷的心腹，从他嘴里一定能问出事情缘由，于是急忙收起厉色，迎上去：“袁师爷”
袁师爷看看四周无人，脸上露出笑意，他从袖中掏出一叠银票递给周掌柜：“这个请您拿回去吧。”
周从兴一愣：“袁师爷这是何意？”
袁师爷摇头叹气道：“这件事我家大人没办好，所以这些银两就不能拿了，尽数还给您，他叫我给您带个话，这次时机不太好，等下次时机合适，再邀您过府商议。”
时机不太好？明明只要继续对红玉用刑，顾九盈一定会认罪的，怎么会时机不好！
周从兴不得其解，可是袁师爷已经将钱塞在了他手里：“周掌柜拿着吧，这次是我们老爷大意了，没想到那个顾九盈这么不好对付，叫您白跑了”
送出去的银子再拿回去，周从兴不是傻子，自然能听得出袁师爷话里的意思，急忙将钱推回去：“事情没办成也无妨，咱们有的是时间，这笔钱还请大人务必收下，只当作是小民受大人照顾，对他老人家的孝敬。”
袁师爷笑而不语，这位周掌柜都已经要六旬的人了，县太爷顶多也不过四十，他确实一口一个“老人家”叫得流利，丝毫不觉得折辱。
望着周从兴离去的背影，袁师爷满意地捏了捏自己袖里重新被塞进来的银票：大人说得果然不错，这个周从兴不仅不会将钱收回去，还会多塞几张进来。
果真是极“懂事”的人啊
“姐姐姐姐”耳边有人低声呼唤，红玉悠悠转醒，她看了看四周发现是自己的屋子，不是还在堂审，自己怎么会回来了呢！
她猛地坐起：“顾恩人呢？”
香檀还没开口，屋里就有人慢悠悠地道：“去楼下给你取药去了，他店里那个老头子迂腐得很，别别扭扭不愿上来。”
红玉轻舒一口气，这才感觉到十个手指钻心般的疼痛，香檀急忙道：“姐姐快躺下，顾小郎君说了，你不能动。”
床帏轻动，青莲不紧不慢地走过来看她：“自己尚且都要丢了半条命去，你倒还有心思管别人死活。”
红玉躺在床上，羽睫微颤了颤：“谢妹妹救命之恩。”
“不必了，还是把你那十根肿如腊肠的手指养好再说吧。”
青莲神色淡淡，走到桌前提壶倒了杯茶：“老鸨子那里你不用担心我会跟她说，叫你晚上几天再接客，免得吓到旁人。”
她话中充满冷嘲意味，但是又句句为了红玉考虑。
红玉听得明白自然不与她计较，唇角微弯：“多谢妹妹。”
回应她的是一声不在意的轻哼。
门外脚步匆匆而来，红玉下意识抬头看去，一见来人是顾九盈便要撑着身子坐起来，顾九盈急忙道：“躺着别动！”
红玉才又听话地慢慢躺下。
药兜子里，稀里哗啦的倒出一堆药材，顾九盈捡了几包交给香檀：“你将这几包熬上两个时辰端来给你姐姐服下。”
香檀应了一声，拿着药材就要出门，又被顾九盈急急叫住：“记得配蜜饯，消炎的药材疗效虽好，但却苦得很！”
香檀脆生生应下，一溜烟儿跑了。
床上的红玉眸光闪了闪，嘴角透出些不易察觉的笑意。青莲坐在不远处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不由微微挑眉。
“这个，药膏有止疼的作用，得现在赶紧涂上。”
顾九盈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细心地取了一张帕子垫在床上，随后将红玉的手放在上面，开始给她上药：“幸亏没有伤到骨头，不然就不是十天半个月能好的了。”
因为伤的是手指，涂药也得小心翼翼，冬日的阳光柔软地透过窗纸照进来，从上看去顾九盈的半边脸映在光中，卷曲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丛暗影，微调的眼尾显得多情又冷淡。
红玉看着不禁有些痴迷。
“疼吗？”顾九盈轻声问。
红玉早就出神，都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直到一双明亮眸子对视而来，她才慌忙地挪开视线：“恩人说什么？”
“你恩人问你疼不疼。”青莲懒懒传话，又没等红玉回答，对顾九盈道：“她早就被勾得灵魂出窍了，怎么会疼。”
顾九盈全然没听懂这话里的意思，收起药膏道：“不疼就行。”
红玉红着脸：“劳恩人费心。”
上好药，剧烈的疼痛被清凉的麻意取代，舒服不少，顾九盈用纱布一圈圈将她的手指裹起来：“好了。”
青莲左右端详：“不错，挺好，像是一只包了纱布的大猪蹄子。”
被人这么吐槽，顾九盈摸了摸鼻尖：“我担心你晚上睡觉不小心碰到，所以包得厚了些。”
红玉点点头：“不妨事，青莲妹妹向来如此直爽，恩人别介意。”
顾九盈看向青莲，自己今日能够从衙门里全身而退，重获卖药的资格，全都得赖于她，免不了要表示表示：“今日多谢青莲姑娘施以援手，在下感激不尽。”
“省了吧，要不是你和红玉串通好，我才不会管你这破事儿。”
顾九盈笑了笑：“青莲姑娘聪慧，今日恩情在下一定铭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