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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时候天上飘了些小雪，这会儿太阳出来将整条街的路面照得反光。
顾九盈带着福贵闲庭信步地走在街道上，两边的商铺陆续开门，摆摊的小贩也开始叫卖吆喝，到处都是热闹景象。
在张掌柜先前说的位置，顾九盈轻而易举地找到了萧家商号，要不说人家财大气粗呢，光是一个偏远小镇上开着的当铺都是门庭开阔，飞檐翘角。
顾九盈顺着台前石阶走进去。
许是刚开年，当铺里不算热闹，伙计正拿着鸡毛掸子四处打扫灰尘，扭头看见有客人上门，急忙迎过来：“您是来当货取货呀？”
“请问你们掌柜得在吗？我找他有点事谈。”
“找我们掌柜的”那伙计上下打量顾九盈一眼，见她身上一无贵重物件，二来穿戴普通，不像是有什么身份的，估计又是哪来的穷酸，上门卖交情打秋风来的。
顿时兴致缺缺，拿着鸡毛掸子重回到了柜前，懒洋洋道：“我们掌柜的不在，他忙得很哪有时间应对你们这些穷酸。”
福贵气不过，正要上前争辩，却被一把拦下。
“我这里有一块玉佩，我想当的试试，就怕你们店里不识货，开不上好价。”顾九盈笑着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来。
“客官说笑了，我们萧家的商铺，什么好物件没见过，还会开”伙计讥讽的声音骤然停了，他盯着顾九盈手里的东西再也挪不开眼，这种质地这种纹理的玉佩世所罕见，自己也是头一次开眼。
“这这是你的物件？”他语气中带着不敢置信。
顾九盈倒是坦然道：“算是吧，一位朋友相赠。”
“客官客官稍等，客观稍等。”
伙计手里怕捧着那快价值连城的玉佩，再也不敢心生慢待，安抚好顾九盈火急火燎就往后院跑去。
不多时，阻挡视线的帘子一掀，一个身着赤金镶缵翻云长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他身材圆润，走起路来却不显臃肿十分利索：“贵客登门有失远迎，还请赎罪！”
顾九盈拱手还礼。
他一边热情地伸手迎着顾九盈和福贵往楼上去，一边道：“在下姓许是这间当铺的掌柜，贵客要是不介意唤我老许就是。”
二楼明显是招待贵宾的地方，专门设了雅座，一桌一椅都透着奢贵，顾九盈大方的走进去坐下，等许掌柜招呼着人上茶后，才开口道：“在下顾九盈，是张记药诊的坐堂大夫，店面就在两条街之外。”
许掌柜热络道：“那也算是半个邻居了。”他喝了一口茶，将那块儿玉佩小心翼翼放到了桌上：“顾郎君，这块儿玉佩是从何处来的？”
顾九盈道：“昔日一位朋友相赠。”
“敢问顾郎君，你这位朋友的名讳可否告知？”
“萧桓。”干脆利落的两个字，顿时将许掌柜的脸色一变，他急忙将玉佩双手奉还：“小老儿冒犯郎君了实在是抱歉，请郎君万万包涵。”
顾九盈将玉佩重新握在手里，微凉细腻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她敛眸笑了笑：“无妨，其实我今日叨扰是有一笔生意想要萧家商号谈一谈。”
他说的是萧家商号，而不是单指自己这间当铺，可见这笔生意不是小数，许掌柜脸色越发认真：“郎君请说。”
“听闻萧家商号遍布全国各地，想来许掌柜的消息定然要比我们普通人要灵通，皇子争位挑起战事，世道一乱，生意就不好做了。”
许掌柜幽幽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我家少主能将贴身之物赠予郎君，就说明他拿郎君当至交，那老朽也不拿您当外人，实话跟你说，我们萧氏的产业大多集中于北方，现在战火一起，民不聊生，许多铺子也只好关门，损失的金银不是一星半点儿，这还只是北方一地，要是那几位一时半会儿争不出个胜负来，咱们这边也迟早被战火波及，我这间当铺也开不了多久了。”
顾九盈眸光悠悠一转：“我就是为了此事而来。”
“世上最赚钱的买卖，许掌柜以为是什么？”
许掌柜也是多年经商之人，对这些不会不知道，不假思索道：“最赚钱的买卖自然是盐、铁、矿。”
“可是这几样都在朝廷的手中把持着，哪是寻常商号能够沾边的。”
顾九盈笑了：“许掌柜说的是太平时日，眼下战火纷飞，以我来看最赚钱的买卖除了铁矿就是医药。”
“铁矿在朝廷手里捏着，自然没有商贾插手的份，但是医药却是人人可做，人人可赚的买卖。”
“北方的铺子已经关了，倒不如将多余的人手派出去，沿途大力收购草药，在再南方未被战火波及之地租赁田地，栽种草药。”
“有战事定有死伤，药草不在乎多名贵，主要以止血、镇痛、消炎、化瘀等功效为主。”
“药草晒干后也易于保存，不用担心运输路上出现损耗，而且草枝枯叶在路上运送也更安全，于劫匪而言，抢这些东西，还不如多抢上几袋子大米来得划算。”
许掌柜细心听着，时不时低头沉思，点头附和：“郎君说的主意虽好，可萧家商铺大多是涉猎于一些金玉、古玩、脂粉、衣饰之类，对医药之学并不精熟，怕是”
顾九盈微微一笑：“这好说，在下对医理草药略有精通，要是你们需要，我可以手绘一本佰草集，将可供采买流通的草药绘制出来，不过详细事宜就要请许掌柜代为传话了。”
至于什么详细事宜，许掌柜自然清楚，在商言商，能够洞察世事，直掐当下要害之人，肯定不会是闲来无事来找他发善心的。
许掌柜连连点头：“这您放心，我一定把您的话尽数带到。”
正事已经谈完，顾九盈招了招手，福贵立马过来，将身上背的麻布兜子往桌上一放。
“许掌柜，我们真正要当的东西在这儿呢，您给看看值个什么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