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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劲，今天顾小郎君格外不对劲。
为了谈成这笔买卖，李从瑛特意约了药行的几家大老板一起坐下商谈。可是，从前插科打诨，谈笑风生的顾小兄弟明显不在状态，光是莫名叹气就叹了三四次。
“顾小兄弟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大的野心，不免有贪心不足蛇吞象之嫌吧？”说话的是江州药行掌柜傅兴明，他在江州药行名气不小，药材的涨势行情也都以他说的为准。
顾九盈托着腮，像是没听见，葱段般的手指围着茶杯口画圈圈，显然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傅兴明神色顿时不悦，在江州这片地界里，谁提起药商傅老板不得客客气气的。
今天要不是冲着知府公子的面子，自己都未必愿意走这一趟，偏这小子还一副糊弄差使的模样，明显不把他放在眼里，顿时就恼了，阴阳怪气道：“顾二公子年纪轻轻耳朵就不好使了，连老夫说话都听不见了？”
李从瑛心下焦急，暗暗拽了顾九盈的衣摆，今天主要的目的是将江州药行的草药统一收集起来，到时候一起按需售卖，就不会扰乱了市场行情。
要想做成这笔生意，傅老板可是关键的人物，要把他得罪下了，事情就难办了。
顾九盈被连拽了两下衣摆才回过神，看着众人纷纷不善地朝她看来，顿时笑道：“顾某昨晚失眠多梦，今天便有些精神不济，让各位见笑了，敢问方才咱们说到了何处？”
“老夫言顾小郎君，野心过大，是不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傅兴明冷冷道。
顾九盈恍然道：“野心是有，吞象却不敢说，只能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罢了。傅老板，您今日来可跟各位商量过了吗？”
傅兴明皱眉道：“你请我们来，我有什么需要商量的？”
“人都到傅老板商交广泛手眼通天，如今看来倒是”顾九盈隐晦地笑了笑：“我在徐州的时候就已经向各药行的掌柜放出了消息，将要一路往南，前往江州一带继续收药材，现已经在江州待了五六日，光是您府上的门贴我就送过了不下七八封，今日好不容易才见你一面，以为您已经跟各位商量好了售药的价钱，原来是甩着两只手专门来吃饭的，倒叫在下意外。”
这番话，让傅兴明一噎，顿时席上众人纷纷向他看去。
世道乱，药行的生意也不好做，再加上知府库内银子不够，今年的商税比往年高出不下两成，多少人听说徐州那边来了个大商人专门收药材，而且开出的价格公道，只等着他来了徐州，能将药材收走。
这好不容易人来了多日，却一直没有动静，原来问题是出在了这儿。
傅兴明微微清了清嗓子道：“顾小兄弟既然送了拜帖？我也没见到啊！”顿了顿道：“兴许是我那糊涂管家将帖子丢了。”
顾九盈笑了笑，也不揭穿他，端起茶盏淡声道：“管家都糊涂了，那这家里岂不是乱成了一锅粥，怪不得傅老板这么忙，原来是要内外两手抓。”
外也就算了，偏加了个内，这不就是明摆着指傅兴明做事婆妈的意思吗。
众人听得明白，李从瑛更是暗暗冲着顾九盈使眼色，却见顾九盈并不多言，饮尽一盏茶后，站起身拱手道：“诸位，在下此番来没有别的目的，就是为了收药材，要是各位有意向了话就到汇香客栈找我一叙。顾某恭候了。”
说罢，她也不多言，起身扬长而去。
她一走，傅兴明也气恼不已，重重地将杯子一摔，起身拂袖离去。
剩下接二连三都有离席的，李从瑛只好硬着头皮将人一个个送走，这才揣着满肚子气走出酒楼。刚出门，就见福贵一溜烟儿从街对面的茶楼跑出来：“李公子，我哥哥请你去茶楼上坐会儿。”
随着福贵的手一指，李从瑛抬起头，只见对街茶楼三层，一张熟悉的笑脸从支起窗缝里露出来，那不正是顾九盈吗！
李从瑛虽然不悦但还是跟着上了楼，三层设了许多雅间，他将门一推开，顾九盈就已经端端正正地站在屋中向他行礼赔罪：“小弟给李兄添麻烦了，还望李兄万万别生气！”
李从瑛见她态度端正，加上他也不是个肚量小的人，气也消了七八分，就在桌旁坐下道：“你说你，这些人可是江州最有名的药行老板。我费了大劲儿给你请来，你转眼将人全都得罪了个干净，以后谁还会跟你做生意？”
顾九盈端起煮沸的水倒在茶壶中，将壶烫了一边，随后才将茶叶泡上，双手奉给李从瑛：“李兄，我但凡要有别的办法也不会出此下策啊。”
“你是故意的？”李从瑛听他这个话音，心里怒气全消，倒是疑惑起来。
顾九盈叹了口气：“我来了江州，收走他们积压的药材，于他们而言都是坐收渔翁之利的好事，可是为何时隔这么久都没有一个人主动找我谈这件事呢？”
“为何？”李从瑛不懂商，所以看不明白其中关窍。
“因为他们都在观望啊，观望我到底有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将这些商行的药材都吃光，观望我究竟能给出个什么价，观望我这个人好不好欺压，价格能不能抬得再高些。”
“我来了五六日，光是拜帖就往傅府送了七八封，人家见都不见我，是专门晾着我，想看我着急，想叫我上赶着找他做买卖。”
“可是无论是做什么，向来是谁沉得住气，谁就更胜一筹。今天我当着众人的面打了傅兴明的脸，可也亮了我的底气。你信不信明天就会有人登门造访，跟我商议药材收买一事？”
李从瑛微微蹙眉道：“可是傅兴明可是在药行说一不二的人物，你将他都得罪了，还会有人主动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