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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言澈携着满身风露走到了对面屋前,屋里漆黑一片,想来人早已歇下,他无意借着醉意打扰,只是扶着台阶坐在门口,含着水雾的双眸看向天上忽明忽暗的月光,能离她近一些,心里就更踏实一分,不由得嘴角勾起一抹笑。
醉意上头,他靠着身后的木梁在静谧祥和中闭上眼。
仲冬时节一到,天气越发冷了。
一早起来,瞧着阳光都透着丝丝凉气,门外剧烈的敲门声将顾九盈吵醒,她裹着被子下地开门。
门一开,村里的男男女女杵在门前,各个眼睛瞪得老大像是要生吃了她。
顾九盈愣了愣,啼笑皆非:“这是怎么了?我何处得罪各位了,一大早就上门兴师问罪?”
“你还好意思说!甘先生说的果然没错,主子中了你的蛊惑,才会屡次受你折腾,被你挟制!”其中一个率先开口,怒声道。
“我做什么了?”顾九盈蹙眉道。
“在徐州主子为了找你就几次三番涉险,现在又因为你”后面的话已经说不下去,杏娘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为人温柔和善,在村中颇有好人缘,见他一哭身后的壮汉都按耐不住,撸起袖管想要动手。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这声音沉稳有力,众人纷纷看去,来人是唐河。
“郎君,这个姓顾的到底是什么身份,将殿下害成这样,我们正想教训教训他!”
“退下!”唐河沉声厉喝:“还嫌不够乱吗?谁准你们来这儿搅事的!”
唐河是裴言澈身边的亲信,平时颇有威望,此事一出面众人顿时偃旗息鼓,杏娘走出来,屈了屈身:“是我将主上的事跟陈大哥他们说了一嘴,他们这般也是为了主上,郎君要罚就罚我吧。”
“杏娘,你是甘大人派过来的人,但我奉劝你不要动太多小心思,主子可不是好说话的人。”
杏娘低垂着头,眸光闪了闪,依旧强硬道:“郎君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我既是服侍主上的人就会一心一意为他好,再没有旁的心思。”
唐河冷笑一声:“我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他视线扫过门前众人:“你们还站在这儿干什么!想等主上动怒责罚吗!”
几个大汉脸色变了变,强压下郁结的火气,不甘不愿地离开。
见人都走了,杏娘咬了咬唇,也跟着离开。
唐河走上前对着顾九盈拱了拱手,口吻和气:“让顾郎君受惊了,我们主上昨夜着了凉感染了风寒,这些人也是一时情急,请郎君莫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风寒?严重吗?”刚才受了那么大的气,顾九盈却似根本不放在心上,张嘴就先问起病情。
唐河有些意外,抬头看过来。
顾九盈这才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那个风寒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们找我做什么?”
唐河眼角弯了弯,似乎露出些许了然的笑意:“因为昨夜主上在您门前守了一夜,所以才感染风寒。”
看着顾九盈一脸愣怔,唐河幽幽叹了口气:“说来也是奇怪,昨天谢郎君不知和主上说了什么,主上就颇为消沉,一天颗粒米都未进,再加上冷风吹了一夜,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昨日他们两人说话时,顾九盈并不在跟前,也不知道两人到底说了些什么,这会儿又听唐河话里话外透着裴言澈的病与谢锦韵有关就越发好奇。
揣着满肚子疑问,顾九盈朝对面的屋子走去。
掀开轻纱帐,裴言澈双眸紧闭陷在一场软枕锦被中,面色苍白如冰雕雪塑,唯有眼皮微微泛起因高烧引起的不正常的酡红。
顾九盈微微皱眉伸手上去探他额头,被那温度烫得心头一惊:“这么长时间你们就没人发现他发烧吗?”
唐河抬起头一愣:“这里只是暂居随时就会搬走,便不曾带医师,早上主上回来时只是有些咳嗽,他说睡一觉就好了。”
顾九盈一时无话,他身边都是些大男人,每日里就管保护他的安全,只防着他被外敌所伤,对他自身照顾的就没有那么细致了,也难怪那位甘大人会派杏娘过来专门照顾,心里想着便这般问出来:“杏娘不是负责照顾他吗?怎么也没发现。”
“主上不喜外人靠近,从前杏娘名义上是甘大人派来照顾的,其实连这间屋子都进不来,顾郎君不用将她放在心上。”
放在心上?为什么要将她放在心上。
顾九盈心虚地咕哝了一句,觉得莫名其妙。
她从被子里扒拉出裴言澈的手,开始给他诊脉,内火攻心再加上风寒外侵,内外失调引发了急热。
病情了解得差不多了,顾九盈走到书桌前拿起了纸和笔,洋洋洒洒写下药方交给唐河:“按方抓药,你再给我取一坛烈酒来。”
唐河接过大致看了一眼,恭敬道:“郎君,这药方上有几味药材村里没有,我得出一趟山,劳请您照顾好我家主子。”
这不算什么难事,就算是病得严重起来她也可以施针压制,倒没什么,顾九盈当即点点头。
唐河非常感激的微微一笑,扭头出门就招来了清雪,低声道:“你在门前守着,主上病了,只信任屋里的顾郎君能治好他,千万不要再放其他人进去,明白了吗?”
清雪点了点头:“属下明白。”
唐河走出去两步犹觉不够,又折回来严厉交代:“主上房中涉及私密信件,若是放人进去出了大事,我就将你按通敌罪论处,记住了吗?”
清雪神色一凛,急忙道:“属下誓死守住房门,绝不叫任何人进去!”
唐河这才面露满意,拍了拍清雪的肩膀,大步离去。
“阿九”床上的裴言澈已经烧糊涂了,睡梦中喃喃自语,顾九盈走近看着他,回忆起在红石村中第一次救他,那时他便病的如现在一样神志不清,昏迷中呢喃的说着要寻仇的话。
其实彼时就已经猜到他的身份不一般,只是当时自己孤身于异世太需要一个陪伴,便想将这份糊涂装得久一些,至少自己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直到后来他不告而别,自己才算明白了,一味地想要依赖他人,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原本就是虚幻,不切实际的。
顾九盈垂眸,苦笑着摇了摇头,嘲笑当时自己的懦弱和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