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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背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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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另一侧就是陡峭看不见镜头的山坡,两人从马车上坠下,便以迅雷之势朝着山坡滚了下去。好在有厚实的草丛做缓冲,直至滚落坡底两人都还算伤得不重。

顾九盈撑起身,头晕眼花地看向裴言澈,只见他神色带着惊慌,遥遥听到刺客的声音从坡顶传来:“殿下说了,拿下裴言澈生死不论!”

坡底之下四处皆是平坦的滩涂,对方带着弓箭,只要现身就会被站在高处的人当做活靶子,若是不动,缩在这里迟早会被人抓到。世事已成定局,左右都难逃一死。

裴言澈的脸上显出哀切与凄楚:“阿九,对不住。”

顾九盈见不得他这样自暴自弃,蹙眉道:“你胡说什么”

下一瞬,只觉得后颈一痛,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裴言澈将她接在怀中,伸手擦去她脸上因划破留下的血痕。明明已经驾着马车离开的唐河此时却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殿下。”

裴言澈抬起头,眼中锐气倾泻而出,看着步步趋近搜寻的黑衣人,薄唇轻启:“全都杀了,不要留活口。”

“是!”

随着那些黑衣人慢慢走近,紧靠着山坡陡壁还埋伏着数十人,一跃而起,黑衣刺客被打得措手不及,一时间双方刀剑相交,每一次劈砍都伴随着一声惨叫,鲜血飞溅在绿茵上,猩红点点如同一朵朵绽放的曼陀罗花,诡异又糜艳。

裴言澈将怀中人抱起,重新坐上车架,任凭身后嘶喊声滔天,也不曾回头,冷寂的神情覆盖上一层前所未有的狠厉。

也不知过了多久,再睁开眼时,顾九盈正躺在帐篷内,身下是一张木板床,身上盖着绒毯,帐篷内烛光昏黄,隔着一扇木质的山水秀丽屏风,隐约有对话声传来。

“殿下,方才得到的消息,京城那边已经得到草药退了兵,咱们与二皇子的结盟已经没了初衷,要是再回到江州城,一定会受他挟制,羊入虎口啊!”

“是啊,殿下,以属下之见我们还是应该早些退回徐州,再谋后途。”

隔着屏风,能看见坐上的人影始终垂着头一言不发,顾九盈从这些话语中敏锐地捕捉到关键信息:京中已经得了草药!

她将与草药有关的事都交给了白老板处理,自与二皇子达成交易后,八百亩试验田收获颇丰,现在已将江州半数田亩租下来用作了草药种植,垄断了整个大殷的药材市场,军需药材用量不会是少,要是京城大皇子拿到药材,她不可能会毫不知情。

须臾之间,心念急转。

屏风外的声音也徐徐响起,带着一丝凝重:“这件事情暂时不要外传,我会想办法。”

“殿下”

裴言澈扬了扬手打断了,余下未出口的谏言,等到帐内其他人都离开,他才站起身,绕过屏风走过来,迎面对上顾九盈清湛的双眸,神情不可避免地浮现错愕。

“阿九,你醒了。”

顾九盈掀开身上的绒毯,脸上情绪复杂,过了片刻才艰涩道:“是白家倒向了大皇子对吗?”

谢锦韵摇了摇头,可又点了点头,望向顾九盈的眼中满是忧虑,像是生怕她会难过,斟酌半响最终道:“阿九,你放心,我既然离开了徐州就绝对不会再退半步,就算是以命相搏也好,我都要拿下江州。”

他眼眸清冷宛如翱翔九州的鹰,深邃又带着笃定,可只有顾九盈才知道,他入江洲还没到三个月,根基不稳,兵马不足,要想万无一失难度不小。

在自己的计划中,靠着二皇子与大皇子之间的拉扯较量,他最少可以有半年时间,在这半年里足够他养精蓄锐,蓄力与二皇子一搏。为什么会突然退兵,白家没有经过她的允许绝不敢自作主张向大皇子倒戈。

脑海中隐约有一个猜想浮现,可她不敢也不想确认,那是她真心信赖的人,在危难时刻愿意将后背交给他的人,他没有理由会背叛她。

五月时节,明明帐篷里暖意融融,顾九盈却像是置身于寒冬,手脚冰凉。

裴言澈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心底抽丝剥茧般牵引着的痛,他对顾九盈向来怀有一颗虔诚的真心,但是这颗真心也有卑劣的一面,于他而言,从踏足江州开始,这里就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自从得知谢锦韵有意暗示白老板向京城伸出橄榄枝,他就知道留给自己的准备时间不多了,这几个月他费尽心机,一面隐忍讨好,一面长袖善舞,早就收拢了不少二皇子的心腹属臣。

京城那边要不要退不退兵,会不会退兵都无伤大雅,叫顾九盈知道谢锦韵的背叛才是关键。

谢锦韵在顾九盈心中的位置非比寻常,即便谋算到这一刻,他也不能主动挑破是谢锦韵背叛了她。

他需要留下一个引人深思的疑点,引着顾九盈自己去猜,去想,只要一但埋下了怀疑的种子,两人之间就会生出嫌隙的枝杈,自己只需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就能让她逐渐对那人失望。

顾九盈急切地想要找些事情来做,她担心自己一旦停下,就会想明白事情的原委,越是想得透彻,越是无助彷徨。

“有纸笔吗?”顾九盈走下床,哑着嗓子的询问。

裴言澈急忙起身,绕到屏风外,帐篷内的陈设豁然开朗,长案上堆放着一堆公文要务,未干涸的墨笔就放在砚台旁边,摊开的文本上,裴言澈的字迹跃然其上,刚劲有力却不失秀雅。

他对顾九盈向来不设防备,就算是多重要的文件也不加掩饰地放心陈于她眼前。

对于这一点,顾九盈十分清楚,所以她愿意专心帮助裴言澈,只为回报他这份坦诚与信赖。蘸了墨的笔尖容易在纸上晕染,并不适合用于绘制工艺图。

她从笔架上另找了一支硬毫笔,拿了一叠纸摊开在案前:“如果没事,就先出去吧,多谢了。”

裴言澈站在案前,看她埋头在纸上画着些什么,神情专注又认真,俨然一副不想再被外人打扰的模样,他垂眸没有再说什么缓步走出了帐篷。

晚风徐徐,星光璀璨列于半空,他孤身一人在粗壮的大树下驻足,隔着浓密的枝杈,仰头望着浓稠的天幕,过了许久喃喃道:“唐河,你说我这么做到底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