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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君臣不合【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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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唐河手下留情,二十板子下来,顾九盈的衣裳上已经见血,她自问身体底子不错,二十板子伤了皮肉将养几日就好,可刚站起来,就觉得一股血涌上头,眼前一黑将朝前栽去,还是唐河眼疾手快将她一把搀住:“大人,你”

他明明没有下重手,这是怎么回事?

顾九盈垂眸看向自己的右臂,扯开包扎伤口的布条,很奇怪已经感觉不到痛,可伤口的血丝毫没有凝固的迹象,像是流不绝的泉眼,鲜血潺潺将整块布子都浸湿了。

失血过多,也难怪会头晕,可这只是寻常箭羽所伤,留了一个小小的洞,怎么会出这么多血,唐河既是心惊又是疑惑。

顾九盈却清楚得很,只怕那箭头带毒不易凝血,可见甘隆等人是存心不叫她好过,就算是杀不了她,光是受点儿外伤也够她喝一壶。

“阿九”裴言澈疾步而来,衣带携风,看着她满身血迹,感觉到自己的喉咙被什么东西紧紧掐住,淤堵得说不出话来。

本以为当上了万乘之尊,就能叫她摆脱乱世流离之苦,为她遮风挡雨,没想到一上位第一个要下令处罚的人就是她。

裴言澈心痛如刀绞,令唐河去看医师,他在顾九盈身前躬下身,褪去了满身甲胄,他都没来得及穿上外裳就急急赶来,雪白的里衣里依旧装着金玉堆砌的人。

从在红石村的第一眼,顾九盈就知道他来历匪浅,绝对不会是山野村夫,如今倒是验证了自己的猜想,他终于坐上了万人敬仰的位置,身负王者之气,总要顾全大局。

他下令责罚的决定是对的,顾九盈不怪他,只是觉得唏嘘,那个顶着烈日冒着大雨也要枯等着她的阿言,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宫禁幽深,长路漫漫,对于进后宫充数这件事顾九盈向来抵触,就算是到了今日也依旧不愿意,她趴在裴言澈的背上正绞尽脑汁地琢磨怎样才能委婉地拒绝入住后宫。

裴言澈却似乎已经洞察她的心思,轻声开口:“内宫还没有清扫打理出来,你就在养心殿好好养伤,没人敢俩打搅你。”

养心殿好像知道自己迎来了新主,从前的一应摆设已经换新,内殿中掐丝珐琅兽座香炉燃着裴言澈最喜爱的熏香,宫人各个眼观鼻鼻观心,当今帝王浑身沐血的女子进来,也并没有大惊失色。

“这些宫人都是自己人,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就同他们说。”裴言澈将顾九盈放在床榻上,屈膝蹲身,一字一句地叮嘱。

不多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是唐河带着医师来了。

诊脉之后,又仔细看了顾九盈手臂上的伤口,肯定道:“陛下,箭伤处血流不止,应是外伤未愈又添新伤所致的气血上涌,臣会酌情用药,止血后再敷上伤药静养即可。”

顾九盈听着这番诊断,默默无言,望着床罩顶端的花纹,连御医都察觉不出的药性,可见甘隆是下了狠心要置她于死地。

没过一会儿,身下垫的锦被也被晕出一滩深暗的痕迹,医师撒的止血粉很快就被血浸湿,丝毫不起作用,几次三番下来,裴言澈沉怒的视线几乎要将他洞穿,医师满头大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陛下,微臣医术不精,实在不知这血为何止不住。”

裴言澈又恼又愤,刚要治罪。

“血流不止,不是止血散无用,而是伤口处沾染了特殊药物,不光阻止血凝,还有麻痹之效,大人不如换个法子。”顾九盈缓慢道,虽说医者不自医,她也没弄明白缘由,但总归要试一试。

医正稍一思索,战战兢兢地看向顾九盈:“换个法子,可是要受剜肉之痛,姑娘身体娇贵怎么能受得住。”

裴言澈猛地一惊看向顾九盈,剜肉之痛,也就是说想将药物祛除,只有将伤口处周遭的肉都生生剜去,为了评断药物有没有彻底除尽,这期间就不能用麻药,只能凭借痛觉来感知。

伤口的麻痹感不在,药物才算是被彻底除尽了。

这种切肤之痛,就是铁骨铮铮的男子都扛不住,更别论是一个女儿家。

顾九盈看向犹犹豫豫的医师,含笑道:“我现在还只是伤口周遭没有感觉,等到麻痹感再继续蔓延下去,我这条手臂就该截肢了,大人还不快动手吗?”

皇城中的医师都是给高门大户看病,一年到头也只能接触到些头疼脑热,风寒湿疹等病症,还从没接触过这样血腥的治疗手段。

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艰难的选择,缓慢麻痹不痛不痒的血尽而亡,还是切肤剜肉痛不欲生的活,相信会有很多的人选择前者。

顾九盈却想得清楚,就算是死也该将福贵救回来之后,不然她不仅无法向王大娘交代,也无法向自己交代。

医师取出刀具,小心地划开血流如注的伤口,虽然顾九盈皱了皱眉,起初并没有感觉,但很快疼痛感就从伤口更深处传来,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为了避免伤处扩大,医师每一刀都存着小心,由浅入深,薄薄的皮肉被一层一层剜去。

度日如年般的酷刑,汗水将枕头打湿,在意识涣散的最后一刻,顾九盈心里还在盘算,这笔账要怎么才能向甘隆讨回来,就先从那个穆拓下手,最好是先剔骨再剥皮

一番折腾下来,不光是顾九盈满身大汗,就连守在床边的裴言澈也被汗水浸湿了衣裳,医师收拾起用具,又重新在伤口敷了一层止血散上去,血渐渐凝住,他终于松了一口气,收拾起药箱用具,躬身道:“血已经止住,臣这就去熬口服治疗外伤的汤药,先行告退。”

裴言澈无暇看他一眼,满心满眼都在顾九盈身上,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中满是酸楚。暮色渐沉,殿内的光线渐渐暗淡下来,没有人敢打扰。

门骤然响起“吱嘎”声,唐河小心翼翼地走进来,想上看了一眼道:“主上吩咐查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昨日放箭伤女郎的人是穆拓。”

穆拓只是一个小角色,想也不用想,他的背后定是有人指使。

裴言澈抬眸,黑沉沉的云翳压下来,声音携一片冷寂:“将他在这个世上清理干净,一点痕迹都不要有,你明白怎么做。”

唐河心头一震,应声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