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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阁里的贵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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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了,紧挨养心殿的琉璃阁里灯火通明,顾九盈到底没有册封,无名无份久居养心殿,遭人非议,于是裴言澈就将她安顿在这里。

拨到琉璃阁的内侍秋茗虽然刚入宫,可却是个心细的,就连铺好的芙蓉暖香的床都熏着暗香,床上的人手肘撑在软枕上仔细地看书。

换了盏更亮的烛火,他扭头看了一眼,烛光下的人身着雪白里衣,一根白色的丝带挽发,满身皆素,将那明艳的容貌生生压上已经寂色。

这位姑娘也是可怜见的,半月前刚没了兄长,还在丧期,她是一路随着当今圣上打拼过来的,皇上对她的情谊自然不用多说,可惜就是出身上差了些,据说是个乡野村姑。现在满朝都在盼着皇上扩充后宫,万一要真到了那一天,姑娘也不知该何去何从。

门上帘账掀开,裴言澈悄声走进来,衣摆上的海水江崖纹一荡,漾出一片璀璨的流光,秋茗赶紧低下头,一如往常却步退出门外。

顾九盈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起身相迎,谢锦韵的死是扎根在她心上的一根刺,始终不得拔出。要想知道背后是谁指使,只有从那批弓弩手身上下工夫。

当日刺杀时,他们看到裴言澈就吓得纷纷退走,可见并不是死士。既然不是死士,一把大火足以逼这些人下山道求生,可裴言澈手下却并没有抓到一个。

眼睛虽然紧盯着书页,可自他进来后,书上的字已经一个都看不进去了,他这段时间每次过来也并不靠近,只是寻一把椅子坐下,自顾自跟她说两句朝堂上发生的事,也不管顾九盈回不回答。

今日他讲的是打算明日早朝罢免户部侍郎宋肖文的事,自他称帝以来,一直想推陈新法,削减军费修生养民户部掌管一国财政,推行新政几乎处处都要用钱。

宋肖文是甘隆一手提拔的,顺行先帝旧制,是个只准进不准出的“铁公鸡”,遇到事情只会推三阻四,天天哭穷,裴言澈数次想要推展的惠民政策都因户部银钱供应不上,只得搁置。没了宋肖文等于除去了眼前的绊脚石,新政实施就在眼前。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语调轻松,显然十分高兴。

顾九盈将书合上放到一边道:“皇上说的这些,我已经听腻了,为什么不说些有意思的?”

这是半个月来,顾九盈第一次愿意与他搭话,裴言澈有些受宠若惊,起身走近,在床沿坐下:“你想听什么?我都讲给你听,乡间民事也有不少有趣的。”

他的眼睛亮若星辰,在烛光下,更是熠熠生辉。

顾九盈笑望着他:“皇上为什么不如给我讲讲选妃立后的事,听说昨日因为这件事前朝已经吵翻天了,这不是眼下最有意思的一件事吗?”

裴言澈眼中的光一下子就灭了,他收回身子,手在膝头聚拢成拳,最后又放开道:“我答应你的事不会变,从前是,以后也是,我爱你,只要你一人。”

堂堂一国之君,说出这样的话,从前顾九盈或许会感动,可现在只觉得可笑,要是真的爱,又怎么会隐瞒欺骗她至此。

她眼梢扬起一些讥诮,唇边笑意不减,一把将锦被掀开,平躺在床上,雪白的里衣勾勒出曼妙的身姿,交领微敞,一呼一吸间胸前的雪山起伏:“皇上想要就来取吧,我不就在这儿吗?”

裴言澈喉头滚动,可还是别开了眼,将床上的被子拉着为她盖上:“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九盈坐起身:“都说帝心难测,皇上一会儿要一会儿不要,臣下糊涂,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裴言澈望向她,带着哄劝的口吻:“阿九”

“皇上今夜不想要,那就跟我说一个准时候,总不能叫我日日在这深宫中等下去,他日后妃进宫,你我君不君臣不臣的关系,岂不是叫世人诟病。”

裴言澈脸色一变:“你以为我是因为这个才留你?”

顾九盈看着他笑道:“不然呢?”她抬手抚平了锦被上的云纹刺绣,轻慢的举动带着少有的妩媚之色:“世人都贪恋而不得,阿言已经是万人之君,所有你想要的,哪怕是命也该拱手送上,不是吗?”

裴言澈紧盯着她,像是要用目光将顾九盈扎穿一般,料想龙眠山一事已经被她知道,当日山上,山道上确实有几人逃了出来,严刑拷问下已经知道了幕后指使者就是徐涛。

徐涛派人上龙眠山的理由很充分,是为了抓捕逆帝余孽,杀了谢锦韵一事也完全是失手,根本抓不住他的把柄,现在朝堂根基未稳,收拾甘隆集结的文官集团就已经挖空心思。

这个时候徐涛万万不能动。

他紧绷的面容,须臾间又缓和下来,摇头叹道:“阿九不用激我,你只需要好好在这里待着,旁的事你就相信我一回,好吗?”

抬手想摸一摸顾九盈的脸,却被她轻巧地避开,口吻冷淡道:“皇上今日既然来了,不如把话说开,谢温临行前曾与我说,他们在半道上遇见了萧桓,这么长时间为何还没有他入京的消息。”

裴言澈微微一愣,垂下半空中的手:“阿九,萧家到底是百年宗族,此前从不曾参与朝局,现在我封了萧柔为县主,她就是代表着朝廷,由她担任萧家大掌柜,要比萧桓合适的多。”

只要萧桓被拦在京城之外,到了年底,萧家的族老就会推举萧柔,为萧家的新任大掌柜,到那时,即便萧桓回来也成定局,没有转圜的余地。

当初那个乖顺的阿言,今日终究成为了懂得权衡利弊的合格帝王,只不知道他口口声声的爱里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想得太多头疼,顾九盈裹着被子面朝床内躺下,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皇上今日既然没兴致,就请吧,我要睡了。”

片刻,身后才响起轻缓的脚步声,屋里熄了灯,寂静的夜色顷刻间就蔓延到屋里来,顾九盈看向门外手握长枪日夜坚守的守卫,眼里升起一抹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