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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旧人逢【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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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风雪又急又大,皇上半夜召见群臣,不知为何又忽然反悔,想将派去北疆的徐涛换下,派别人顶上,可是自昨天夜里到今日,派去传令的令官已经去了七八个,可没有一个带回消息。

养心殿的议事厅里官员纷纷低头杵在殿中,方才的一番疾言厉色已经将他们这些人吓得大气不敢喘,龙案上朱砂砚台此时就倒扣在地上,红色的朱砂溅的到处都是,星星点点,血一般。

裴言澈以手支额,额上青筋跳动,头像是要炸开一般,一夜未眠,眼底已经熬出了乌青,北疆的战事尚且不论,出征的御令已发,再想叫徐涛回来没有可能。

现在只有尽早防备,殿内的大臣都是他近来新提拔上来的,为今之计还是要靠他们出谋划策。

他眼底划过一抹狠厉,双手撑着案坐起来:“诸卿,徐涛反兆以现,有什么法子都说说吧。”

诸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凝聚的阴云,熬了三年,好不容易等到天下初定,眼下又要起兵戈,不光是老百姓不愿意见到的,就连他们这些大臣也不想再经受一波动荡。

新任通政使黄维信站出来道:“皇上何出此言,徐将军是领御令前往北疆固边,何来反兆啊?”

裴言澈目光冷冷地看着他:“北疆的战事是你亲眼所见吗?”

黄维信听出裴言澈语气不善,急忙掀袍跪下道:“臣并没有亲眼所见,可是当日在朝上,是北疆卫府亲自派人传来的口信,不会有错啊?”

裴言澈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座下大臣:“北疆外族时有进犯滋扰百姓,说到底受苦的是百姓,负责军政的卫府都有所奏报,那负责民政的地方同知为何没有折子递来?”

众臣顿时静下来,个个沉默不语。

当时折子递上来的时候,奏折中言事态紧急,催促皇上及早发兵驰援。

他们当中不是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异样,只是看到徐涛将徐婉清送入宫中,便明白了他的用心。

徐涛不会以自己唯一的女儿性命开玩笑,放着好好的大将军不做,去当什么反贼。

现在皇上竟然揪出了这一点,定了徐涛谋反,他们这些人就不能再装糊涂了。

韦言松掀袍跪下道:“臣以为,应当尽早调兵集粮,固收京城以防不测。”

话音刚落,就见前面跪着的黄维信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叫韦言松有些莫名,难道自己说的话不对?

黄维信躬身道:“臣以为徐涛不会反,他已经叛过逆帝一回,要是再叛新朝,做实了背信弃义之名,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要是他反了呢?”裴言澈不见喜怒,眸色深深地看着他。

黄维信觉得后背发凉,但还是不为所动拱手道:“眼下反讯尚未传来,皇上要想万无一失,不如立徐涛之女,徐婉清为后,彻底绝了徐涛的心思。”

此话一出,头顶上就有一道如针般的视线射来,黄维信自知是说到了关键点上,心知皇上恼怒的原因,所以并无惧色,反而挺直了腰身,坚定道:“请皇上三思。”

他们这些人虽然全靠裴言澈一手提拔,但是哪一个不是心存江山社稷,当初还为逆帝办差时多少就听说过顾九盈的传闻,这个女子不善女红,不善刺绣,不仅满身乡野之气,出入勾栏瓦舍,喝酒听曲无一不通,还借行商之名搅弄风云,沾染了一身铜臭,就连裴言浔都是死在她手中。

这样的人怎配为后,传出去实在有辱皇室尊严,相较而言,倒不如立徐涛之女徐婉清为后,徐婉清温婉大方,有她在,将来皇上推行新政,削减军资时,徐涛也定会相助。

裴言澈目光沉沉盯着黄维信。

黄维信紧抿着唇,跪得笔直,就算是后背的里衣已经被汗打湿,面上却依旧不显半分。殿内的氛围骤然间凝固,君臣之间似乎划出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人人都拽袖垂首,不作声。

就在这时,大殿的门被重重推开,一片天光携着风雪涌入了殿内,细白的雪花才触及到殿内的凝重气息后转瞬化成了水。

唐河踩着门槛上的一片晶莹迈步进来,行色匆匆而来,拱手道:“皇上,琉璃阁里的人不见了。”

裴言澈豁然起身,脸色刹那间变得极为难看,他甚至顾不得满殿大臣,转身绕过龙案夺门而出,大步往琉璃阁行去。

被丢在殿内的大臣议论纷纷。

有按捺不住地低声向身旁的人询问:“琉璃阁里面住着何人?”

“就是那个顾姓女子,顾九盈。”

这个名字像是一道闪电将那发问的人击了个正着,恍然道:“是她啊。”

裴言澈携着满袖风雪几乎是一路狂奔,迎面的雪花噼啪砸在脸上,眼睛都迷得睁不开,来到琉璃阁前,一把推开门,他就像是个不速之客打破了殿内原有平静,风雪从身后灌进来,将早已熄灭的炭盆吹起了一腔浮灰。

没有一个人。

他脚步虚浮地走进阁中,颤声道:“阿九”

一片寂然中,得不到回答。

阁里的所有陈设照旧纹丝未动,梳妆台抽屉里的钗环也都安安静静地躺着。榻上放着叠好的一身女子衣衫,窗前插着红梅的白玉细颈瓶上挂着一物,七彩流光一闪之后恢复暗淡。

裴言澈眼睛像是被刺痛了,他闭了闭眼,身形一晃,她什么都没带走,就连他亲手所编的萤石发绳都留下了,惟独带走的只有落有谢锦韵笔迹的书信。原来在她的心中只有自始至终只有谢锦韵,他的一腔深情终成了笑话。

心中钝痛,许久才声音艰涩如裂帛:“她何时不见的?”

唐河垂首答:“今晨阁中侍卫来报,说是姑娘早晨用过饭照例去四处走动消食,谁知过了时辰人还没回来,再找去时才发现不见了。”顿了顿,试探着问:“可要属下立马派人去找?”

裴言澈身侧拳头紧握,脚像在地上生根了一般,口中喃喃:“前几日的故作温存就是为了叫我放下戒备吗,倒是她的行事风格,有一副捂都捂不热的铁石心肠。”

再睁开眼,裴言澈忧色尽褪,眼底之余凌厉的说道:“着人立马去县主府,加强防卫,派人盯紧萧桓,她出宫一定会去跟他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