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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请到倪庚府上的这位马大夫,在京都非常出名,是杏林高手。达官贵人、富豪强绅们都愿请他出手,一般他出手的,无论什么杂症难症,基本都能医好。
从他与时王谈话就能看出,这位大夫不管面对的是谁,是敢说实话的。因此倪庚对马大夫还算信任,愿意听从他的医嘱。
马大夫见惯了病症,当然没有倪庚急,急也没有用,戚缓缓这种情况,病来时就如埋丝,去时更是得一点点地抽。
马大夫道:“照着现在的药接着吃,我观其,症状不会再加重了,殿下不要着急,得有耐心。”
马大夫有一点说对了,戚缓缓的症状没有再加重,但一碗碗的药灌下去,也没有见好。倪庚心里像坠了巨石,每时每刻都不安稳,连上朝时看到宋丘,心里都是淡的。
宋丘在十人里很是出众,他身量最高,身形最挺拔,气质与言谈,甚至更胜皇上亲点的状元一头。
在场的所有人,无不被他的气度与谈吐吸引,暗道不愧是大儒的后代,这样的人入朝效命,确实如颂扬的那般乃国运、社稷之福。
没有任何悬念,当大家看到宋丘的气质样貌时,就知探花非他莫属了。
殿式结束后,宋丘不仅摘了探花的名头,还与今科状元同为从六品,入翰林,可见皇上对他的重视与厚爱。
今日早朝,倪庚全程安静淡泊,与别的大臣对试子的好奇,尤其是宋丘的好奇相比,他是连眼皮都不怎么抬的。
除宋丘进殿时他看了对方一眼后,就再没有把目光放到宋丘身上。
但他却全程认真听了宋丘所言,他得出一个结论,这人真的是变了。但变了也不见得有什么用,没有长出利爪尖牙的时候,如此锋芒未必是好事。
宋家还是差了点,虽出了一位大儒,但身居地方的大儒还是不能与官宦世家相比。只能说,京都不同于小小的崔吉,不同于书院,没有世家支撑,初入官场之人,要走的路还很长很险。
倪庚全程微低着头,听着皇上封了宋丘探花,听着皇上对他行赏。
他上前领赏,圣上看了看他的皇弟,毕竟是从小带大的孩子,圣上能感觉到他这幼弟,好像又稳重了一些,城府的厚度又重了。
以为他会在面对宋丘时,多少会挂出点儿相来,不想,他比那日忽听到宋丘的名字时还要淡漠。皇上放下点儿心的同时,又怕他在憋什么大招。
想着下朝时把人留下,聊上几句再行判断的。不想他自己就留了下来,说有事要禀请。
待养怡殿中只剩这兄弟俩时,倪庚语气略急道:“臣弟请皇上恩典,准张太医赴王府看诊。”
倪庚虽信马大夫,但他还是急了,他等不下去了。戚缓缓一直不见好的疾症,如阴影一般笼罩着他,她若不好,他连对付宋丘的心都淡了。
皇上看了他两眼,看着不像生病了,但若是缓疾隐疾呢。皇上马上问:“你府上谁病了?”
倪庚没必要瞒着,他道:“是那戚氏。”
圣上一听,眉头暗皱,道:“什么病,整个京都的大夫都治不了?”
倪庚:“马大夫给开了药,但人不见好。”
“马杏林?我看要是他都看不好的人,你还是早做准备的好。”皇上语气森然。
倪庚心头一坠,想把这话从心头削下去,他跪下道:“还请皇上恩准臣之请求。”
皇上道:“起来。”
看到倪庚并不起身,皇上没好气地道:“行了,去叫吧。”
倪庚这才磕了个头然后立马起身告退。
皇上看着他匆匆而去,什么都不想问了,也不用问了。阿弈自己生了病,也从来没叫过宫中御医,这会儿为了一个戚氏,明知他一直对此人有所计较,还不惜来求他,可见他对戚氏的态度。
如此看来,宋丘入朝是好事,倒是能再试探下阿弈对那女子的态度与底线,若他真让人家拿住,非此女不可,还是要早做打算。
由于外邦细作近期猖獗,皇上培养的暗哨们遍布京都城中,这两日得了个风声,说是时王殿下欲娶他带回来的那个恩人之女,那女子虽是庶人,但他给了承诺。
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开始皇上还是不信的,他嘱咐暗示了倪庚很多次了,对方也表示知道明白的,怎么能对戚氏给出这样荒谬的承诺。
别说是大杭唯一的王爷,就是一般官宦人家也不可能娶个商户之女,庶人当正妻。正妻之位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以色、以意择之。
皇上望着倪庚离开的方向,脸色沉沉,目光沉沉。
倪庚疾步到了太医院,说了皇上的口谕后,马上就让张太医提了药箱随他去。
张太医以为府上有人得了什么急病,自然是不敢耽搁,一路随时王来到他的马车前。倪庚上马后,猛地朝一个方向望去。
宋丘正站在那里,他与一些想与他交好,或是与其父有过交情的官员在寒暄,但这些都没影响到他第一时间看到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