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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今的耳目感知十分敏锐,临近午时,从远处隐隐传来一阵细微的打斗声。他对此一点也不陌生,七年来,已经不下十次远远地听到这种声音。
这一次的声音比以往更清晰一些,显然,打斗的人群离竹林已经不远。小毛头回头朝院子里张望一眼,见屋顶冒着炊烟,心知刘老爹正在屋里做饭,于是一咬牙,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快速奔了过去。
他一跑起来可是不得了,完全不像个七岁大的幼童,就是寻常的成年人也没他跑得快。
很快,那打斗的场面映入眼帘。他躲在一片草丛中远远观望,只见两方七八十人正在一片树林里激战正酣。双方拳拳到肉,刀刀见血,杀得很是惨烈。
他瞪着眼睛仔细扫过激战的人群,突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牙叔!”
那白发苍苍的老人,正是当年冒死帮他引开追兵的那个护卫。若非他在紧急关头将狐狸精等人引开,只怕小毛头早就跟老爸在阴间团聚了。
牙叔那群人当中有两个高手,一个是身穿黑袍的女子,一个是身穿黄袍的大汉。二人招式凌厉,周身劲风鼓舞,所到之处惨叫连天。
但他们人数远不占优,而且对方阵营中也有多位高手。激烈的战斗并未持续太久,牙叔那群人很快就被逼的连连后撤,最后只听黄袍大汉怒喝一声,“撤!”
剩余的七八人极力拼杀,好不容易才脱离战局,逃进了远处的山林当中。树林里横七竖八,留下了一地血淋淋的尸身。
“他们定是来救我的!百里老贼!你当真该死!”小毛头愤恨不已,不敢多做停留,连忙转身又朝茅屋奔去。
回到院外的竹林之时,刘老爹已站在院子里连连呼唤,“小毛头!回来吃饭了!”脸上带着一丝焦急的神色。
左右不见动静,正想出门找寻之时,小毛头满头大汗地从竹林里奔了出来。“你这孩子,平日一到饭点就回来,今日这是跑去哪野了?”见他憨憨一笑,也没多想,跟他一起坐到荫凉处吃起了午饭。
一日照常度过,直至夜幕降临。
“小毛头!小毛头……”接连呼唤几声,不见应答,刘老爹不禁泛起嘀咕,“这孩子,又跑哪去了?”走出院外,左右张望,四周光线昏暗,除了蝉鸣蛙叫,竹叶摇摆,不见一点动静。
在院门处又等了一时三刻,仍不见小毛头回来,他那苍老的脸上开始渐渐浮现出焦虑之色。“怕不是跑进了山里,迷了路吧?山里野兽多,可别被叼走了才好。”
于是赶忙回身,拿了把锄头就朝外奔了出去。夜色愈发深沉,他在院外的竹林里仔细找了两圈,却始终不见小毛头的身影,心里更加焦急,“这孩子,几年来都循规蹈矩,今日怎的突然变野了?”不敢迟疑,又继续向更远的山林里寻找。
时间点点推移,刘老爹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心情也变得愈发焦躁,同时暗暗后悔,“不该让这小娃子自己乱跑的,应该多看着他的……要是他真的出事了,我可怎么办才好……”
夜色漆黑,偌大的山林里想找出个小孩谈何容易,就在他急得不知所措时,一阵悠扬的笛声突然在远处响起。
“这是……”那笛声清亮入耳,悠扬动听,而且那旋律听着还十分耳熟,“这不是我经常吹的曲子么?”他平日闲来无事,就喜欢吹吹竹笛,权当解闷。
凝神细听,那曲调四平八稳,收放自如,可见吹奏者技艺高超,再细细辨别声音传来的方位,他陡然间神色大变!笛声正是从茅屋的方向传来!
“到底是什么人?”他提着锄头一路往回飞奔,急得满头大汗,“什么人会找到这来?难道是他掳走了小毛头?”
他脚步很快,对山中地形也熟,很快就回到了院外的那片竹林。定睛远眺,茅屋里烛光摇曳,昏黄的窗户隐隐映照着一道人影,叫他心里更是一沉,脚步顿时又加快了几分。
在即将走出竹林之时,突然,脚下不知绊到了什么东西,全无防备之下,一个踉跄向前扑倒下去。
“呃!”胸口和肚腹上同时感受到一阵冰冷的凉意,紧接着,剧烈的痛感传来,悚然一看,自己的胸腹竟是被三根细长的竹筒扎穿!
“这……这是……谁……”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脏器已受到损伤,今夜恐怕难逃一死。
悠扬的笛声仍在持续,仿佛催命的音符,他全身上下笼罩着一阵寒意,苍老的脸孔疼得皱成一团。抬眼望去,屋子里的人影缓缓现身,一步步朝着院外走来。
夜色中,只见那人身材矮小,双手横握长笛,轻飘飘的步履,听不见一点声音。当看清他容貌之时,刘老爹仿佛见鬼了一样。
“小……小毛头……”眼珠子都快瞪掉出来。
“我不叫小毛头。”他缓缓放下竹笛,说出了七年来的第一句话,声音略显沙哑,“我叫……公孙启阳。”
“你……你……”刘老爹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满目惊悚地望着他。
“七年了……”他长叹一口气,自顾自地说道,“每年的盛夏月圆夜,我娘都会来这里远远地看看我。昨日信鸽到来,想必这几天她又要来了吧。百里老贼每次都跟她一起来,我不能再让老贼看见我,不能让他记住我的样子。
小孩子长得快,有个几年不见,他就算见了我也应该认不出来了,所以我得尽快下手。老爹,你好歹养了我几年,叫你这一声,算是还你恩情,你别怪我。”
“你……你怎么会……”刘老爹突然挣扎起来,极力想要爬起身,脸上的表情狰狞到了极致。
“我劝你别动,三根竹筒一根扎在心脏,一根扎穿了肺,一个扎穿了脾脏,你在地上趴好,还能听说多说两句,如果爬起来,很快就会失血过多,一命呜呼,你自己想想好。”启阳的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动。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养了你……七年!”刘老爹嘶声吼道,心里满是愤恨与不甘,眼前的小毛头模样没有任何变化,但明显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我从未教他说话识字……我从未带他离开这里……我从未让任何人见过他……为什么?他为什么会懂这么多?”他心里满是不解。
“其实,你没有养我,你只是在看管我,我的命,是用我娘的屈辱换来的。你从不离开这里,七年前为什么会莫名巧妙上了那座山?”
指了指龙脊山的方向,启阳继续道,“你怎就会骑着一头正好产奶的黄牛?你从不离开这里,生活所需的一应物资却从来不少。你只负责让我好好活着就行,从不教我任何东西。百里老贼派你来看守我,想必你定是他的心腹之人吧?”
“你……你有这等本事,大可偷偷逃走,为何……非要杀我?我这些年……可曾虐待了你……”刘老爹眼中泛起一丝泪光,毕竟朝夕相处了七年,他怎也不会想到会突然变成这种局面。
启阳平静说道:“因为只有你认得我,不管我走到哪里,你都能将我认出来。你是百里老贼的心腹,我不能留着你。不杀了你,守在附近的人马就不会离开,忠于公孙氏族的那些人就会不断为了救我而跑来送死。”
“你……你这小毛头……好狠的心……哈哈哈……”刘老爹凄然一笑。
“你从我这里拿走了一块玉石,那是我娘留给我的,还给我。”启阳淡淡说道。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或许是出于羞愧,或许是出于别的什么,刘老爹撒了个谎。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放屁。
启阳不以为意,自顾自地从怀里拿出了那块黄光闪闪的玉石,自言自语道:“这玉石竟然会发光,好神奇。”
“你……”
“你没把这玉石交给百里老贼,而是自己贪了下来,我还当你要拿它去换钱,过点好日子,可你一直将它藏在你的枕头里面,这是为啥?这玉石到底有什么特别的用处?”
“你……你……”刘老爹急怒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没过一会就断了气,到死脸上都挂着惊骇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