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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接客？那我明日再来，你哪天接客我哪天来。”他老老实实站在床边，并未真的有进一步动作。
“你何必这样？”流芸的脸色渐渐变得缓和下来，柔声说道，“你一个乐师，挣的也都是辛苦钱，何必浪费在我们这烟花之地。老老实实过你的生活去吧，我们……不是一路人。”
“你……”这句话，真正让他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看着她那柔和的神色，他知道，她刚刚这句话是出自真心，“她真的不喜欢我……”
带着满心的酸楚与苦涩，他一脸黯然地出了门，离开了花怡楼，走在了回去的道路上。
“她真的不是云晓，云晓绝不会对我这样……”
“孙小弟！孙小弟！”前方隐隐传来一阵呼唤，抬眼一看，不知不觉前面已经快到香源阁，怜香正站在大门前，不住地朝这边挥手。
他收拾了一番心情，快步走了过去。“怎么了？”来到跟前蹙眉问道。
“哎呀，客人们都嚷嚷着要听你吹笛弹琴呢，此刻正在起哄，滟娘怎么安抚都没用，好多人甚至吵吵着要退钱呢。其中有好多女客，都说是专程过来听你演奏的。”
孙济阳听得微微一惊，听着阁楼里如浪起伏的喧闹声，心里顿时涌起无限愧疚，“我这是在干什么？滟姐姐对我如此信任，对我诚心相待，我一晚上却只顾着自己的事，全然不管香源阁这边的状况，属实不该。”
再一想到流芸最后说的那些话，心里更是感叹，“上一世，我跟云晓只有彼此，其他了无牵挂。这一世，我却不是孑然一身……我有需要关心的人，需要做的事，不管流芸是不是云晓，我……都已不是王济……”
想通此结，默默一声长叹，随后摒除所有纷乱的思绪，快步入厅而去。
“抱歉！抱歉让诸位久等了！”一进门，他不停的左右致歉，一路小跑着上了舞台，来到了滟娘身边，“滟姐姐，对不起，我来晚了。”
“你怎又回来了？不是会你的小情人去了么？”滟娘微微白了他一眼。
“哈哈，我哪有什么小情人，我只有姐姐这么一个大情人。”说罢转向众人，朗声笑道，“承蒙诸位赏光，今日琐事缠身，耽搁了些许时间，下面为诸位奉上十首新曲，聊表歉意，如何？”
“好！！好！！”众人欢呼不绝。一众女客直愣愣地盯着他，眼睛里光芒四射，“哇，他就是济阳乐师？果然年轻又帅气！”
“济阳，今日用什么乐器？”一众乐师满是笑意地望着他。
他随口笑道：“用个新的，就琵琶吧。”随后就有乐师给他把琵琶递了过来。
“哎呦，孙乐师当真有才，各种乐器都会啊？”一众看客立时变得更加期待。很快都停止了说笑，静静观看。
孙济阳接过琵琶，随手在弦上抚弄一下，根据每根琴弦发出的音色，熟练地调整了一下杆拨。滟娘站在不远处的栏杆旁，满是笑意地看着他。不知怎的，她今日没有兴致跳舞，就愿意在一旁静静地看他弹曲。
琵琶声起，清亮圆润，柔和饱满，相比与笛子木琴，又是另一种曲调风格，让众人耳目一新。
一曲清新柔美的曲子过后，又换成了一首活泼欢快的乐曲，接着又换成一首幽怨婉转的曲子，如此一连十曲下来，每首的情调风格都是各不相同。
柔美时绵绵如水，活泼时轻快愉悦，幽怨时牵动心肠，激扬时血脉喷张……如此一番琵琶连奏，直叫众人心旷神怡，大呼过瘾。最后尽兴而归，相约改日再来……
……
时过夜半，喧嚣散去，阁楼里渐渐恢复了宁静。后院里漆黑一片，众人都已睡去，除了孙济阳的房间里还亮着灯。
桌子上摆放着一盏油灯，他坐在桌子旁边，借着昏黄的灯光，奋笔疾书。
“咚咚。”敲门声响起，他不开门也猜到是谁，起身过去拉开房门，将滟娘迎了进来。
“我见你房间亮着灯，就过来看看。怎么晚了，还在忙什么？”二人一起走到桌子边坐下，滟娘轻声问道。火光映照在她光洁如玉的脸上，泛着柔美动人的色彩。
“写一些曲子，明日让老张他们练练。”他笑了笑，又打趣道，“姐姐今日不接客，怎么也这么晚不睡？”
“你希望我接客么？”滟娘斜眼望着他。
“这个……说实话，不希望。我不想看那些男人的脏手碰姐姐，不值当。那些不相干的人为你争得头破血流倾家荡产又如何，能抚平你心里的伤么？当然，姐姐若实在好这一口，嘿嘿，我也不好拦着。”
滟娘听得笑意未露，心里泛起一丝甜蜜，静坐片刻，神情微整道：“我这么晚来找你，其实还是想听听你日间说的话，你说的那所谓的饥饿营销，还有最低消费。”
孙济阳会心一笑，娓娓说道：“要理解这两个词，姐姐先得想清楚，如今的香源阁，该往什么方向发展。我认为，香源阁在沙胡邑历史悠久，地处核心，加上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客源早已不成问题，你看现在，几乎夜夜爆满，许多人想进都进不来。”
“是啊，我也曾想过将门面扩建，但我们这里是沙胡邑的闹市正中，寸土寸金，根本没有扩建的可能。”
“既然没法扩建，那就只能就地做文章了。客流不成问题，那当下主要应该考虑的，就是怎么提高客流的质量，从而提高盈利。做生意，赚吆喝是没用的，白花花的玉石落进口袋才是最实际的。”
“怎么叫提高客流的质量，说具体点。”
“提高客流质量，说白了就是要走高端路线，将那些舍得大把花钱的客人筛选出来，把那些点盘花生瓜子就赖着坐一晚的人剔除，这样就能把更多位子留给那些高端客户。”
“如何筛选？就是设置最低消费么？”
“对啊，可以统计一下店里近一年来每晚的大致客流数量和消费金额，从高到低排列。比如，如果店里每晚能接待一千位客人，那就截取前七百到八百位的最低消费金额作为进店的最低消费标准，超出了另外算，如果没超过，哪怕进来只喝一口茶，也是这个价。”
“可如果这样，只怕会流失掉很大一批客人。”
“那是当然，那些随便点杯茶，点一碟瓜子花生，一坐坐一晚的，本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香源阁名声在外，不需要那些人帮着宣传。设置最低消费，能大幅提高店里的层次和形象，这也许会得罪那些低端客户，但同时也能讨好那些高端客户。人都有攀比心，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以为那些名流氏族之人愿意跟那些三教九流同堂作乐么。
以后不仅要设置最低消费，而且还要视经营情况不断尝试提高消费标准，以后就是要把香源阁打造成一个只有非富即贵之人才能来的地方。到那时，自然而然能吸引到更多的潜在大客户。
今后咱们追求的不应该是让店里每夜爆满，而是应该追求怎么让每日的盈利翻番。就这两天我看下来的情况，绝对有巨大空间可以提升。
我听说城西新开的春月楼近来风头也挺盛，经常跟咱们比才艺，拼价格，抢客人。我以为，姐姐切莫着了他们的道，他们这明显是在蹭我们的热度。
咱们千万别自降身价，跟他们搞什么低价竞争，而是应该反其道而行，尽快抢占高端市场，让那些嗑瓜子看表演的全都去他们那好了，市场高低格局一旦形成，他们永远都只是二流货色。”
滟娘经商有道，这些道理一听就懂，稍稍斟酌一番，心里顿时豁然开朗，眉开眼笑着说道：“济阳，你说的很有道理，咱们是应该照自己的路子去走，不该让旁人带了节奏。嗯，设置最低消费的事我立即着手准备。”
想了想又道：“再说说你的饥饿营销呢。”